翌日,气息平稳的陈安再次出现在姜云升面前,只是脸上少了昨夜的孤寂,添了几分冷漠。
“走吧,穿过西凉便是漠州了。”
陈安平静说道,对昨夜之事只字不提。
姜云升用脚轻轻将沙地燃尽的篝火掩埋,背着剑跟在陈安身后。
二人一直走到正午,翻过不知几许沙丘,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马平川的大漠——
再无往日那跌宕起伏的沙峰,也无古朴古色的残垣断壁,有的只是一览无余的孤烟长河,朔风扯的脸庞更紧了。
姜云升哈出一口冷气,“大漠里竟也会有雪。”
陈安笑了笑,“浅读书不如多识路,未曾到过大漠的人,便天真的以为大漠不会有雪。”
就在二人沉浸在这片孤寂萧瑟的大漠中时,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马蹄,伴着滚滚浓烟逐渐逼近。
陈安眉头一竖,一手护住姜云升,一手背在后面,眯着眼睛低沉道:“来的还挺快!”
“可是西凉节度使?”
姜云升见烟尘四起,马蹄声如雷震,践的大地颤抖不已,顿时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整个西凉州,能调动这么多骏马的人,便只有那位节度使——董武了!
待到烟尘散去,一股约莫千人的黄甲骑兵赫然出现在了二人身前。
为一位纵腹垂腴,满脸横肉的粗狂汉子翻身下马,出豪爽的笑声走到陈安面前,“陈大人,许久未见了,不知今日为何事来我西凉啊?”
说罢,汉子伸手朝身后招了招手,军队后方顿时有两个面色饥黄、骨瘦如柴的仆从一路小跑过来,略带惶恐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呈并肩跪拜之姿卧倒在地。
汉子哈哈一笑,将手中大刀插在黄沙中,扭动着肥臀对着二人的腰间坐了下去。
那二人顿时出痛苦的闷哼,撑在沙地里的双手也开始隐隐颤抖起来。
陈安看了一眼,目光平静道:“董武,若是你改掉这个恶习,或许便不会有人阻拦你回京了。”
听到此话,董武眼里闪过一抹狰狞,“陈大人,这二人皆是奴籍,贱命一条。死在世家大族手中者不知几几,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要阻拦回京了?”
陈安叹了口气,只目光定定的望着董武,并未作声。
董武并未息声,而是拍了拍胯下两名奴隶的屁股,骑在他们身上往前逼近几步,用肥硕的手掌拍打着左边奴隶的脸,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陈安,“陈大人,董某若是回京,这西凉州怕是无人能守了!”
“董大人,可是在威胁我?”陈安眼里多了几分冷意。
董武连道不敢,嘴角却是带了几分讥讽,“除了陛下,又有谁敢威胁,掌握生杀大权的陈司主呢?”
陈安冷哼一声,收起护住姜云升的衣袖,轻摆道:“你知道便好!”
此话一出,董武脸上顿时青筋暴起,神色开始阴晴不定起来。
“董大人,你出现在此,莫非是刻意为我而来?”
陈安面色平静,即便面对着这位素来以暴虐凶恶的董武,以及他带来的一千骑兵,仍是不见半分胆怯。
董武一怔,强挤出一抹笑容,“怎么可能,本将不过带着这一千西凉儿郎训练罢了。若是早知陈大人途经此地,定然要让人摆上大席与大人喝上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