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景阳小心翼翼的避开董武派来的眼线,寻了处无人打扰的地方,反复确认四下无人后,这才有些激动的从怀中取出那风被揣得温热,边缘已有些受损的信函。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展开了信纸。
那上面正是司行略显青涩潦草却稍微改正的字迹——
“见字如人,父亲大人亲启。”
一篇读罢,司景阳不由潸然泪下,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
信中写明了司行侍奉朱子身边,一切安好。
如今江州生变,他父子俩不得不分开,又叮嘱他凡事要以身体为重,莫要为自己担忧。
待江州一切尘埃落定后,他再回来以自己所学,为他们二房狠狠争一口气。
读至“唯愿父亲大人一切安好”时,司景阳更是泪眼婆娑,若不是怕出动静引起他人的注意,他早就哭出声来了。
即便这样,他亦是小声抽泣,欣慰的感叹道:“吾儿…吾儿长大了,能替为父分忧了!”
说句实在话,他们二房一脉在司家的处境挺尴尬的,他大哥司景桓不提,光是他那侄儿司严都足以让一切司家之人信服,就连老祖也对他那侄儿多有青睐。
他虽从小教育司行要好好争一口气,让大房的人知道,他们二房也能出神童。不曾想,却将司行逼到了纨绔之路上。
劝导无望后,司景阳便彻底失去了要与大房争一争的心思,只得认命。
再怎么说,司行都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当爹的能怎么办?
只能宠溺着,反正有司景桓和司严在,司家的名头足以让司行下半辈子无忧了。
谁知现在却是峰回路转,机缘巧合之下,倒让司行拜在了朱子门下。
只不过,以当今江州局势,很难说得上是好是坏。
就在司景阳暗暗抹泪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后面传来:“二弟,你在此处干什么?老祖找你半天了。”
司景阳身子一僵,他听出来这是大哥司景桓的声音,连忙平复自己的心情,转过身子,强颜欢笑道:“大…大哥,老祖找我何事?”
看着他略微泛红的双眼,司景桓狐疑的朝着他身后望了望,并没有现什么,只得平静道:“我也不知,想来应是董武知会老祖,让我等前去议事。莫要纠结了,去了便知。”
司景阳只得连道几声“是是是”,朝着司家军帐走去。
司景桓并没有立刻跟上,反倒又朝着司景阳方才所在的地方打量了一番,直到什么都没有现后,才心事重重的跟了过去。
司直粲坐在主位上,见一众司家重要人员齐后,才低沉开口:“既然都到了,那便跟着我去见董武吧。到了那里,都少说话。老祖我若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是快憋不住,想要起决战了。”
一众司家之人纷纷正神,齐道:“是,老祖。”
司直粲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上面走了下来,带着一众司家之人浩浩荡荡的向着董武帅营走去。
只不过,在经过司景阳身边时,他明显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这顿时让司景阳坠入了冰窟,开始怀疑老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多想,因为董武帅营与司家军帐离得不远。
一是为了更好的商议军务,二则就是为了监视。
不管怎样,对江州士族来说,董武都是“外来人”,他与司家合作,小心谨慎总归是好一点的。
董武及其麾下将军,早已在营中等候多时了,他看着司家来人,不由哈哈一笑,亲自将司直粲请了过来。
随后,董武扭动着肥硕的身躯,端然坐在了上方,他扫视着下方一众司家之人,尤其在司直粲与司景桓身上停留,眉宇间带着一丝急不可耐的焦躁。
可司家众人明显早已得到授意,并不怎么搭理他,只一味的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并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