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过去,在后山潜修的剑阁弟子陆续从定境中苏醒。与澹台敬明一样,众人皆感修为精进,难掩激动,迫不及待地涌出洞府。
不料刚至山口,便见宗主郑五行与副宗主李阴阳静立等候,一众弟子皆是心头一凛,连忙整肃仪容,上前恭敬行礼。
郑五行见状面色一凝,沉声训斥:“如此毛躁,成何体统!若叫外人瞧见,岂不笑我剑阁弟子尽是沉不住气的庸才?”
一众弟子当即垂屏息,不敢多言。
“师兄言重了。”一旁的李阴阳含笑开口,声如温玉,“闭关三月,心性受些磨砺,有些少年意气实属寻常。不如让他们留着这股锐气,到那蜀州大会上,会一会天下英杰。”
郑五行冷哼一声,神色稍缓,扬声道:“都听清了——道释大会在即,各路人马已奔赴蜀州。尔等既已出关,三日后便由敬明率领,启程下山。此去,莫要堕了我剑阁威名!”
“谨遵宗主令!”众弟子齐声应和,随后方才怀着雀跃的心情,陆续向山门广场而去。
待师弟们离去,澹台敬明却未急于动身。而是留在原地,向两位师长郑重一礼,方才说出心中顾虑:
“师尊,师伯。此次蜀中大会群贤毕至,各方前辈高人云集,场面必然复杂万分。弟子修为浅薄,唯恐届时高手环伺,难以照顾好诸位师弟……不知师尊与师伯,此次是否会亲临蜀州?”
郑五行与李阴阳对视一眼,李阴阳抚须轻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考验之意:
“敬明,你能想到此处,便已甚好。只不过,我剑阁无论哪一代弟子,都不是温室长出来的花朵,我与你师伯是否亲至,你届时自知。你只需记住,持心中正,剑心自明。无论你们捅了多大窟窿,只要为师一日不死,便始终是你们的底气!记住,我剑阁弟子宁在直中取——”
“不在曲中求!”澹台敬明坚定回道。
“不错”,李阴阳笑意更浓,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下吧。”
澹台敬明深深一揖,不再多言。
三日后,剑阁六代弟子,除却温养浩之外的其他七十二人,尽数列于山门广场。
晨光熹微,映照着统一制式的青灰剑袍。
一众弟子们背负长剑,静立如山。
山风掠过广场,只闻衣袂翻飞之声,如旌旗轻扬。
郑五行与李阴阳立于汉白玉阶之上,目光扫过台下。
“时辰已到。”郑五行声若寒泉击石,“此去蜀州,尔等便是剑阁脸面。不求个个独占鳌头,但须让天下人看清——”
说到这,他的话音陡然凌厉,“纵是千年剑阁锋芒稍敛,也绝非任人轻侮之辈!”
“谨遵宗主谕令!”澹台敬明率众弟子齐声应和,声震九霄。
广场边缘,那些刚通过考核的记名弟子们远远望着这般阵仗,不觉屏住呼吸。
有人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有人目眩神迷地望着师兄们背负的长剑。虽因修为尚浅不得同行,但此刻望着这片森然剑阵,每个人胸中都似有剑气激荡。
他们默默立正身形,朝着即将出征的同门,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剑礼。
李阴阳微微颔,袖袍轻轻一拂:“去吧。”
澹台敬明立于剑阵最前,抱拳折腰,对巍巍主峰与崖上两道身影行了个极重的剑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