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温期尴尬地露出笑容,他推着程春缘离开病房,他们就在安静的走廊上说说话。
秋风席卷而来,被大风刮过的泛黄落叶没有任何规则地飘落,先是落到窗台,再吹一阵风,秋叶掉去了下一层。
直至与大地相连。
“你别介意你叔叔说的话。”程春缘双目盯着窗外高耸的银杏树,金黄灿灿的,既是秋天到访的象征,亦是冬天在蓄势待发的讯息。
“段家不需要什么子孙,你想怎么和凛让在一起,我们不会阻拦。你叔叔刚刚就说了一句人话,那就是我们确实欠凛让的太多,父母与孩子的情分永远停留在了凛让的小时候。”
温期沉默不语。
“试着补救,却发现只是浮现在表面。”
温期低语,“他很担心你们。”
“我看出来了。”
程春缘眼眸柔和,“我明白凛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并不急功近利,但真的危及到他所珍爱的人或物,成熟的外表下会显得口不择言,”
温期学她看着窗外,透过玻璃砖,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走廊转角处的破绽,他扭头看去,先入目的是他当年送给段凛让的情刻系列腕表。
程春缘继而说道:“他愿意从英国回来继承他父亲的一切,他性格永远都是那么温柔,就算我们是他的父母,错事连篇,也许曾经对我们有过抱怨,他仍旧选择原谅我们,他的原谅,其实对于我,对于他的爸爸,无不是在加重我们的愧疚心。”
温期说:“你们相处不是一直很好吗?”
“啊……”程春缘一时间想不到该说什么,她扶着额头,“是挺好的。可能是我心事太多,他在英国独自生活的那些年,我和他爸爸一次也没去看过他,每一年的生日没有去,毕业典礼没有去,缺席了太多,相处好……并不能代表我们之间没有隔阂。”
温期如梦初醒,可事实不能由单一方的人而定。
他说:“哥他不会介意这些的。因为他想我变得更好,让我站得更高,被迫分开前往英国上学时,他的态度在告诉我,我们之间感情没有那么深厚。
事实恰恰相反,他的担心是无时无刻都伴着我的,他的担心,就像你们曾经担心他一样,您为了让他有个更好的生存环境,作出那样的选择,第一抉择即便是迫不得已,可你们的答案从一而终都是为了他。
所以,他对我作出同样的选择时,我不会记恨。”
闻言,程春缘的心结如同一根长长的绳子,它逐渐退回到它原来的模样。
换位思考是最能让人共情释怀的一种方式。
“小期,你说这些,我很开心。”程春缘痴痴地,“就算是被蒙在鼓里,如果是这个结果,我想,我能接受。”
温期手忙脚乱:“不是不是啦,我说这些肯定不会哄骗伯母您,真实发生过的我怎么会骗您呢?”
程春缘忽的开朗许多,她笑眯眯地说道:“原来小期私下都叫凛让哥哥呀。”
温期微怔,“啊,什,什么……?”
“被我发现了吧。”程春缘挑眉。
温期的脸一瞬间红了,他想要否认,却在此时想起了那个偷听的家伙,他歪着脑袋朝走廊拐角处看去。
段凛让言笑晏晏地倚靠着墙,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他浓情蜜意的神色被温期捕捉的一清二楚,笑得未免有点……犯规了。
温期回过头来,他咬了咬唇。
那眼神……
又代表着什么呢?
“话说凛让怎么还不醒,小期你饿了吗?马上就下午时间了,你不吃点饭,胃会疼的。”
“没事的伯母,我早上吃得很多。”
“很多也抵不住啊,为了照顾我,真的辛苦你了。”程春缘牵过温期的手,她拍了拍,“等我出院,就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伯母,不用您费心了,礼物就……”不用了。
程春缘打断他的话,“怎么能不用呢!对了啊,叫伯母生分了,你跟凛让一样叫我春缘姐就好了。”
“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温期问。
“不会,我喜欢这个称呼。”程春缘打消了他的顾虑,“当你是我们段家人,怎么叫无所谓,换是别人,那也只有叫我段夫人的份。”
“好。”温期莞尔。
“叫一句听听。”
“现在吗……”温期迟疑。
“对呀,不适应的话晚点也可以。”
“没,春……缘姐。”
程春缘直乐呵,“某种意义上,多一个儿子没关系吧。”
……
程春缘强行把他们撵出医院,要求他们明天再来探望,温期下意识裹紧衣服,“哥什么时候醒的?”
他完全没有发觉。
段凛让揽过他的肩,“春缘姐说我的时候。”
“我们好像一直在说你。”温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