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景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有力气回答。
明昙清并不在意,自顾自继续说:“都是练出来的,我们中考也要考,还要算成绩,学校把每个人几乎都练成了满分。”
梁若景日常对中国的教育体系敬畏又排斥。
明昙清说:“当年满分还是3分19,现在标准统一下调了五秒,人性了点儿,但不多。我也很讨厌跑步,又无聊又累,可有了这个习惯后,不跑总害怕原地踏步。”
注意力转移后,身体没那么累了,梁若景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秒表发出了滴的声音。
“恭喜大家顺利完成!”明昙清和大家一起慢慢停下。
梁若景也停下了,大喘着气,想蹲下休息。
明昙清立刻提醒大家:“别立刻停下,心脏会受不了,大家慢走恢复一会儿。”
一开始扬言要当大魔王的狗的人,再也不言语了。
累的。
可怜麻花辫姑娘还在慢慢跑她的3000米,她大概后悔说自己处于生理期了。
短发姑娘一脸哀怨看向明昙清,发现怎么找都找不到累意后:“牛掰。”
“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叫‘大魔王’。”另一个白胖姑娘边喘边点评。
天渐渐转黑,操场上的路灯依次亮起,灯比星光亮,也比星光暖。
单腿跳,蛙跳,向前,向后。
她们跳在灯光下,跳在星光下,跳在布满口号的校园里,跳在围栏外车水马龙的另一边。
梁若景累到吐血,却从未像现在这样自由过。
她想或许只有奔跑,才能感受到万年前奔跑着追逐星空的祖先。
半小时后,第一次集训结束。
明昙清照常雷厉风行,宣布解散后,直奔操场侧拿书包。
梁若景腿练得打颤,还是尽力跟上去。
正因为身体太累,大脑才不会过度思考,那句想问了许久的话也自然流出。
“要不要,一起走?”
明昙清很是意外:“嗯?”这个字是从她鼻尖轻轻哼出的。
梁若景一下子怂了,当对问题没自信时,对方无论给出什么反应,都会助长这种不自信。
“呃……我走不快,要不你先走吧。”立刻开启自我否认模式。
明昙清忙道:“没事,一起,我也累了。”
梁若景觉得她在说谎,可能是单纯找不出理由拒绝罢了,明明那面不改色的模样可一点不像累的样子。
莫名其妙又上了心理负担。
两人踏进回家的夜色。
对于梁若景来说,沉默不是康桥,是日常。
她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个,一个人的沉默很自在,两个人的沉默会有压力。
尤其在对方是明昙清的情况下,梁若景不想显得很无趣,可又不想显得愚蠢。
所幸,明昙清总能抛出有趣的话题,她喜欢看书,尤其是外国名著,而梁若景也喜欢。
“你想住在瓦尔登湖边上吗?”
“想,感觉那样的生活挺好的。”梁若景短短笑两声。
“不会孤独吗?”
“可能我比较喜欢独处吧。”
梁若景时不时会回些莫名其妙的话,而明昙清也会莫名其妙地接住。
梁若景抬头望天:“我的名字听上去像刚接电话。”
“那比我好,我的像分不清前后鼻音的狗在叫。”明昙清笑道。
于是,她们都不蠢了。
她们又经过了小吃摊,梁若景在那里买过煎饼和酱香饼,好吃到流泪,只可惜预算不允许天天吃。
好巧不巧,梁若景的肚子不争气叫了一声,很轻,也足以让她想起头有多晕。她中午就吃得很少,再加上清上集训消耗的热量,现在已半死不活。
明昙清说:“我想吃酱香饼。”
梁若景便陪她买。
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明昙清让老板切了一张最小的饼,到手后只用签子插了一块,就把剩下的递给梁若景。
梁若景很不自在:“你不吃吗?”饼的香气实在太过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