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裹挟着海藻腥气的海风,试图让翻涌的心绪平复下来。
咸湿的风灌入鼻腔,带着深海特有的冷冽,却吹不散心底莫名的惶惑。
周芙的指尖轻轻搭上我的额头,凉丝丝的触感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脸色这么差,真没事吗?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腹却因常年握笔而磨出薄茧,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探着我的体温。
我这才惊觉后背的真丝连衣裙已被冷汗浸透,昂贵的面料像第二层皮肤般黏在脊背上,随着心跳微微起伏。
海风吹过,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大概是昨晚没睡好,吹吹海风就
话音未落就被自己的沙哑嗓音惊了一下,尾音虚浮得像断线的风筝。
或者是饿的,空了太久肚子。
我慌忙补充道,不想让周芙察觉出异样。
毕竟在这艘名流云集的邮轮上,任何一丝脆弱都可能成为被攻击的缺口。
她狐疑地眯起眼,耳垂上的南洋珍珠耳钉轻轻晃动:昨晚陈伟文可是让厨房炖了三小时的燕窝,你啊,就别硬撑了。
那回房间吧,休息会儿吃点东西,再去泳池逛逛。周
芙忽然换了轻快的语气,指尖指向邮轮中层的玻璃穹顶,我跟你说的那个泳池在十五米高的玻璃穹顶下,水是从阿尔卑斯山运来的温泉,吃完正好去泡泡。
她的杏眼弯成月牙,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亲昵。
我点点头,任由她挽着我的手臂往套房走。
柚木地板在脚下泛着温润的光,走廊尽头的水晶灯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却照不亮我心底的阴霾。
推开套房门时,陈伟文的深灰色西装外套还随意搭在沙扶手上,定制款的袖口处少了枚袖扣——那是我去年生日送他的礼物,铂金材质上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c,此刻正孤零零地滚落在波斯地毯的流苏间。
周芙眼疾手快地捡起袖扣,对着光哈了口气擦拭,忽然贼兮兮地笑:啧啧,昨晚战况激烈啊,这袖扣都飞成这样了。
她的指尖在字母刻痕上划过,语气里的促狭让我脸颊烫。
回到房间时陈伟文仍未归来,沙上摊开的财经报纸还停留在国运通银行并购案的版面,咖啡杯底残留着深褐色的渍痕。
我知道他此刻定是在顶层会议室周旋,与那些西装革履却暗藏刀锋的商界大佬们博弈。
午餐时周芙点了我最爱的黑松露意面,却被我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直到她用叉子敲了敲瓷盘:再戳下去,盘子都要被你捅穿了。
中层泳池区的玻璃穹顶将正午阳光滤成柔和的金芒,洒在蒸腾的水面上。
已有不少名媛在水中嬉戏,她们身上的比基尼显然经过精心挑选——有人穿了缀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烈焰红款,有人套着能随体温变色的薄荷绿连体装,每一个转身都伴随着钻石耳钉的闪光。
周芙用遮阳伞戳了戳我的腰:瞧见没?那个戴珍珠箍的,上周刚在拍卖会上花三百万买了颗粉钻。
随意逛了一圈,我只觉得索然无味。
周遭尽是花枝招展的名媛和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他们端着香槟杯调笑的样子,像极了橱窗里精致却没有灵魂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