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进警察局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从铁窗挤进来,在水磨石地面上投下几道斑驳的光带。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旧纸张混合的气味,靠墙的长椅上坐着几个神色倦怠的人,墙上“严肃执法”的标语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光。
向值班警官说明来意时,他正低头在文件上勾画,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里,透着几分午后的慵懒。
听完我的话,他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了然的疲惫——显然,这屋里的闹剧已经耗了他不少精力。
跟着警官穿过走廊,刚拐进调解室,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女声刺破空气。
推门进去时,视线先落在靠窗的长椅上:周芙侧身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右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她身边的年轻男人低着头,额前的碎遮住眼睛,只露出紧抿的下颌线,脖颈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一看便知正憋着股劲。
那该是他们公司的新人程天佑,周芙护短是出了名的,想必是怕连累这孩子,才没惊动公司。
对面的沙上,坐着个穿香奈儿套装的女孩。
她双腿交叠,限量款铂金包随意扔在茶几上,包链碰撞玻璃桌面的脆响,和她脸上的不耐烦相得益彰。
见我进来,她眼皮都没抬,只是用涂着亮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敲着桌面,声音像淬了冰:“你是谁?没看见这儿正说事吗?”
我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高定套装的剪裁衬得身形纤细,却被她坐出了几分嚣张的松散;
手腕上的钻石手链随动作晃出细碎的光,和她眼底的戾气格格不入。
这副打扮,倒像是把“有钱”两个字直接写在了身上——不是老牌世家的从容,更像新近暴富的张扬,连带着那份骄纵都显得格外生涩。
“我来接人。”
我走到周芙身边,刚要开口问详情,那女孩突然“啪”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搪瓷杯被震得跳了跳,溅出几滴浑浊的水。
“接人?谁让你进来的?”
她猛地站起身,香奈儿套装的裙摆扫过茶几,带倒了半包纸巾,“程天佑还没跟我道歉呢!不陪我吃这顿饭,今天谁也别想踏出这门!”
周芙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喉间滚出一声压抑的冷哼:“璟柔,这丫头……”
“闭嘴!”
女孩猛地转头瞪向周芙,亮粉色指甲几乎要戳到周芙脸上,“老东西少插嘴!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跟程天佑早就吃上饭了!”
她说着,突然抓起手机晃了晃,屏幕反光里隐约能看见段视频,“我告诉你,这视频要是出去,他这辈子都别想在行业里抬头!”
我看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年纪的小姑娘,总以为手里攥着点什么,就能拿捏住全世界。
我抬手理了理袖口,指尖触到绷带的粗糙质感——早上换药时护士特意叮嘱过别碰水。
“一顿饭而已,”我慢悠悠地开口,目光落在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犯得着闹到警察局?还是说,除了威胁人,你就没别的本事邀人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