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空气像凝固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唯有平板里不断传出的惨叫声,像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着神经。
秦五的目光死死粘在屏幕上,眼球凸得吓人,仿佛要钻进那片闪烁的光影里——他儿子的哀嚎透过扬声器漫出来,在空旷的房间里撞出细碎的回音,每一声都像鞭子抽在他身上。
终于,他肩膀猛地垮了,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似的瘫坐在地。
背脊佝偻着,双手撑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指节泛白。
他抬起头,看向陈伟文的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挣扎,只剩一片死寂的震惊,哑着嗓子报出一串地址,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呕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陈伟文朝戴伦递了个眼神,那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戴伦立刻颔,转身时皮鞋跟磕在地面,出清脆的响,像在为这场对峙敲下句点。
秦五瘫在地上,枯瘦的手指在地上划着凌乱的痕,嘴里喃喃着:“我罪有应得……陈伟文先生,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林聪……他当年那么信我,把公文包交给我时,还笑着说‘五哥,这事就拜托你了’……”说到最后,声音哽咽着颤,像根绷到极致的弦,随时会断。
绝望像潮水漫过他的脸,他突然抬眼看向陈伟文,眼球里布满血丝:“这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真的!”
他往前爬了半步,膝盖在地上蹭出刺耳的响,“她当初只说让我换个包,说就是个普通文件,我哪知道里面是投标方案?可后来她拿着我妈住院的病历找到我,说我不照做,就拔了氧气管……我是被逼的啊!”
“被逼的?”
陈伟文往前走了半步,阴影将秦五完全罩住,声音里的寒意几乎能冻裂石头,“若不是你贪她给的那笔钱,若不是你盯着林聪的位置红了眼,怎会有后来的车祸、投毒,怎会让陈氏和林氏两家落得家破人亡?”
他俯身,皮鞋尖几乎抵着秦五的下巴,“现在装无辜,晚了。”
秦五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先生,我错了……可我真的没想杀她……”
他突然看向我,眼神里爬满乞怜,“林怡,你信我,我没想杀你妈妈!是她太聪明了,那天她在茶水间拦住我,笑着说‘小五,你昨天换包时,袖口沾了片银杏叶呢’……她什么都知道了,她要去告诉陈伟文……”
他突然激动起来,双手在空中乱抓,像在扑打不存在的幽灵,“是她逼我的!她非要把这事捅出去,我没办法啊!”
“闭嘴!”
我猛地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脑海里突然闪过母亲的样子——她总爱穿米白色的针织衫,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细纹,抱着我时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
可这样温柔的人,却被眼前这张丑恶的脸害死了。
怒火像岩浆在胸腔里翻涌,我几乎要冲上去撕碎他。
“璟柔。”
陈伟文突然伸手揽住我的肩,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很稳,“别脏了你的手。”
他瞥向秦五,眼神冷得像淬了毒,“他这种人,死都是便宜。”
这时戴伦快步走进来,手里拿着个牛皮本,朝陈伟文微微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