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柯宁的咬字轻飘飘,他很喜欢用反问句,叫别人难以捉摸他的真实想法。
“现在,打开你的手机定位。”
沉默几秒后,柯宁对他下达了指令。
许时清一愣:“什么?”
“打开你的手机定位,我们共享位置。”
电话那头的人轻轻笑了声,又问他说:“难道是不会?这也需要帮忙吗——你身边应该有其他人在吧,他能帮你吗?”
许时清彻底慌了,着急忙慌想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对着电话那头说:“我马上开!这里信号不好,您等一下!”
说完,许时清捂住收音口,神情近乎于哀求,对眼前的人做了个口型:拜托,求您了。
怕温屿继续刁难,他又补充:如果被他发现了,我真的会死的。
有这么严重?温屿倒是不知道,柯宁什么时候有这种唬人的手段了。
说实话,他还想继续逗逗许时清,但今天已经做了不少,眼见着许时清都急得要哭了,再做下去,就真的太过了。
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想到这里,温屿终于后撤一步,让出位置,也对他做口型:走吧。
后面又再补充:我们下次再见。
——
许时清抱着手机,几乎是一路狂奔,他慌不择路,顾不得是哪个方向,只要远离化妆间和温屿就好。
最后从这栋楼跑到另一栋楼,许时清不知道自己跑出去多远,反正比跑了一千米体测还累。
他气也没喘匀,就赶紧按照柯宁的要求,打开手机定位,再点开柯宁分享过来的位置共享,地图上显示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三百米。
怎么这么近?许时清先是疑惑,而后心慌——这个人该不会还没走远吧?!
他握着手机,紧张地左顾右盼,发现柯宁就在右手边的位置,对方此刻站在二楼。
那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小楼,只设有栏杆,视野开阔,离他三百米远的柯宁,此刻也握着手机,静静注视着他。
如果没猜错的话,从柯宁这个位置往下看,应该什么都能看得见,也包括他是如何跌跌撞撞跑出刚才的小楼、一路狂奔到这里假做掩饰的。
完蛋了。隔空四目相对,许时清的眼神都有些失焦。
站在楼上的柯宁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对他微微一笑,又指了指手里的手机,示意他看消息。
许时清低头,聊天框里弹出一条新信息:【你骗了我。】
甚至没有用问号,说明柯宁很笃定这个事实,他站在高处目睹一切,许时清连辩驳圆谎的余地都没有。
刚才是背后冷汗涔涔,这会儿omega的额角都开始冒汗。
许时清几乎快要握不住手机,但还是硬着头皮敲出一段话:【难道刚才在化妆间里,您就发现我了吗?】
柯宁回复:【是。】
【你的味道太多了,房间里到处都是你的信息素,难道你察觉不到吗?】
他还真不知道。所以柯宁从头到尾都在戏耍他,是这样吗?
后面不知该如何回复,柯宁一通电话又打过来。
“许时清,刚才在化妆间里,你跟温屿都做了些什么?一五一十告诉我。如果我去问他的话,恐怕只会从他嘴里听到另一个故事。”
他忽然笑:“你知道的,每个人其实都很有做编剧的天赋,因为他们总会编造出寻常人意想不到的故事情节。”
“柯导,您别生气,我没有要骗您的意思,我、我只是——”
许时清刚想开口,却感觉眼前阵阵发黑,他先是撑住栏杆,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随后却有更晕眩的感觉袭来,身体不受控制似的栽倒下去。
他晕了过去。
许时清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他的晕厥毫无预兆。一是因为早上本来就没吃早饭,那杯冰咖啡除了让他觉得胃里隐隐疼痛抽搐以外,没有任何饱腹感。
二是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这能算是打击吗?许时清不知道,这几个人接二连三地要戏弄他,可他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醒了?”
刚睁开眼,许时清没回神,就听见熟悉的话音响起,本来迟钝的大脑瞬间运作起来。
又是柯宁。
他浑身一僵,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向守在床边的人。
柯宁,人如其名,总给人一种安宁平静的感觉。
然而,这平静只是针对他自己的,他接人待物永远平静如死水,没有情绪也没有波澜;至于旁人会因为他的举动如何惊涛骇浪,那就和他都没有关系了。
柯宁抬头看他吊着的葡萄糖,还剩下三分之二,说:“你没告诉我,你会这么容易犯低血糖。”
许时清抓着被角,半张脸缩进被子里,想努力降低存在感,弱弱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柯宁没理会,又自顾自说:“刚才医生告诉我,你有长期节食减肥的习惯?胃里的毛病似乎也不小,之前出现过食道反流的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