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挽着傅瑾舟的手臂有多么僵硬,手心里沁出的冷汗几乎要濡湿他昂贵的西装面料。
傅瑾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带得离自己更近了些,甚至低下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放松点,爷爷很和蔼。”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清冽的松木香气,苏念甜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不过是影帝的临场挥罢了。
果然,傅爷爷是一位精神矍铄、面容慈祥的老人。见到他们,尤其是看到苏念甜时,眼里充满了真诚的喜悦。
“好好好,瑾舟总算成家了。”傅爷爷拉着苏念甜的手,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念甜是吧?真是个标致的好孩子,以后瑾舟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爷爷,爷爷替你教训他!”
傅瑾舟坐在一旁,脸上带着苏念甜从未见过的、堪称温和的笑容,他伸手自然地揽住苏念甜的肩膀,语气亲昵:“爷爷,我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
他的动作如此自然,语气如此真挚,仿佛他真的是一位深爱妻子的新婚丈夫。苏念甜靠在他怀里,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配合地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扮演着温顺羞涩的小妻子角色。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这演技,不愧是能在商界翻云覆雨的男人,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午餐在看似和谐融洽的氛围中进行。傅瑾舟体贴地为她布菜,在她嘴角沾到酱汁时,会极其自然地用指腹帮她擦掉,动作轻柔,眼神专注,看得旁边的老管家都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苏念甜从一开始的如坐针毡,到后来几乎要被他的演技带入戏,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相爱甚笃的璧人。
直到——
“念甜啊,听说你父亲的公司前段时间遇到点困难,现在怎么样了?”饭桌上,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响起,是傅瑾舟的姑姑,傅美琳。她妆容精致,眼神里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轻蔑。
气氛瞬间有些凝滞。
苏念甜的心猛地一沉,这是直接打脸了。她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白,脸上努力维持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在桌下轻轻覆盖住了她紧握成拳的手。傅瑾舟的手掌宽厚而干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抬眼看向傅美琳,嘴角依旧噙着笑,眼神却骤然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姑姑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以后念甜家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劳姑姑费心。”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直接将傅美琳后面所有可能刁难的话都堵了回去。
傅美琳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在傅瑾舟冷冽的目光下,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苏念甜怔怔地侧头看着傅瑾舟线条冷硬的侧脸,桌下,他握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温暖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传来,让她冰凉的指尖渐渐回暖。
这一刻,她心中五味杂陈。明明是一场交易,他却在她最难堪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维护了她。
回去的车上,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傅瑾舟立刻松开了手,恢复了那副疏离冷漠的模样,仿佛刚才在饭桌上那个温柔维护妻子的丈夫只是她的幻觉。
“今天表现不错。”他目视前方,淡淡开口,“爷爷很高兴。”
苏念甜看着自己刚刚被他握过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谢谢你,刚才……”她低声道谢。
“不必。”傅瑾舟打断她,语气公事公办,“维护你,就是维护我自己的体面。契约第三条,记得吗?”
契约第三条:双方有义务在公开场合维护彼此的形象,确保婚姻关系的可信度。
苏念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是啊,只是契约义务而已。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记得。”她转过头,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将心里那点刚刚萌芽的、不该有的情绪,狠狠掐灭。
第三章:同居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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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生活比苏念甜想象的要……平静,也更别扭。
傅瑾舟是个工作狂,经常早出晚归,甚至有时直接住在公司。偌大的公寓,大部分时间只有苏念甜一个人。她重新捡起了自己的专业,在一家设计工作室找了一份工作,努力让生活回到正轨。
两人作息时间不同,交流甚少。即使偶尔在客厅或厨房碰上,也只是点头之交。傅瑾舟惜字如金,苏念甜也乐得清静。
她严格遵守着契约里的“人后互不干涉”原则,尽量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不打扰到他。
然而,同在一个屋檐下,摩擦总是在所难免。
比如,傅瑾舟有极其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客厅的抱枕必须按照特定角度摆放,厨房的调料瓶必须按高矮顺序排列,冰箱里的食材必须贴上标签,分门别类……
而苏念甜,恰恰是个生活上有些大条,甚至可以说有点小邋遢的人。
某个周末的早晨,苏念甜难得睡了个懒觉,穿着可爱的卡通睡衣,顶着一头乱,睡眼惺忪地晃到厨房,想给自己做份早餐。她哼着歌,从冰箱里拿出鸡蛋和吐司,顺手就把喝了一半的牛奶盒子放在了料理台上,没有立刻塞回冰箱。
正当她准备打蛋时,一个低沉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苏念甜。”
她吓得手一抖,鸡蛋差点掉在地上。回过头,就看到傅瑾舟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穿着运动服,额头上带着细微的汗珠,似乎是刚晨跑回来。他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料理台上那个“不合规矩”的牛奶盒。
“契约附件七,共同居住守则,第六条。”他面无表情地提醒。
苏念甜愣了两秒,才想起那条见鬼的规定:所有从冰箱取出的物品,使用后需立即归位,以保持厨房整洁。
“我……我正准备用,用完就放回去。”她有些气短地解释。
傅瑾舟没说话,走上前,亲自拿起那盒牛奶,精准地放回了冰箱门上属于它的那个位置,然后关上门。整个过程,无声却充满了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