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成为同桌
那年高三,夏天黏腻得如同化不开的糖,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兵荒马乱做最后的呐喊。
林晚晚抱着厚厚一摞复习资料,气喘吁吁地站在教室门口时,预备铃刚好刺耳地响起。她是个存在感很低的女孩,像墙角安静生长的藤蔓,梳着最简单的马尾,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永远穿着洗得白的校服。她最擅长的事,大概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埋在书堆里,不被任何人注意。
班主任老陈站在讲台上,扶了扶他的金丝边眼镜,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一圈,最后定格在林晚晚身上,以及她旁边空着的座位。
“林晚晚,你坐到沈澈旁边去。沈澈,举下手。”
教室角落里,一个穿着干净蓝色校服衬衫的男生懒洋洋地举起了手。他甚至没有抬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摊开的物理竞赛题集上。
沈澈。
这个名字在高三(一)班,乃至整个年级,都如雷贯耳。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宝座,数理化竞赛奖牌拿到手软,长得……嗯,用班里女生私下的话说,就是“清风霁月,帅得让人不敢直视”。
林晚晚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然后又疯狂地鼓噪起来。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要和沈澈做同桌?
她低着头,抱着资料,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挪到那个座位旁。一股淡淡的、像是洗衣粉混合着阳光的味道传来,很好闻。她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尽量不出一点声音,把自己“安放”在座位的外侧,离他远远的。
一整节课,林晚晚的脊背都挺得笔直,僵硬得像块木板。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身边的沈澈存在感太强了,他翻书的声音,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甚至他清浅的呼吸声,都像被无限放大,钻进她的耳朵里。
她偷偷用余光瞥他。
他侧脸的线条利落干净,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握笔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他解题的时候,眉头会微微蹙起,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晚晚飞快地收回目光,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像揣了一只受惊的兔子。
她有一个秘密。
一个藏在书包夹层,那个带锁的硬壳笔记本里的秘密。
那本日记里,从高二分班第一次见到沈澈开始,就已经断断续续写满了关于他的片段。他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他在篮球场上了投进了一个三分球,他在国旗下讲话时清冷的声音……
如今,这本暗恋日记的男主角,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成了她的同桌。
距离近得她似乎能感受到他手臂传来的温热。
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平静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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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日常与心跳
成为同桌的日子,并没有林晚晚想象中那么难熬。沈澈话很少,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他的题海里。除了必要的借橡皮、问作业,两人几乎零交流。
但这对于林晚晚来说,已经如同置身天堂。
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看他——在他低头写字的时候,在他凝神思考的时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连他脸颊上细微的绒毛都看得分明。
她开始悄悄记录更多关于他的细节。
“九月十日,晴。他今天用的笔是黑色的,笔帽上有一个小小的银色标志。他解出那道级难的物理题时,嘴角好像微微上扬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九月十五日,阴。他好像有点感冒,鼻子有点红。真想把我的感冒药分给他,但是不敢。”
日记本越来越厚,她的心事也像藤蔓一样,缠绕生长,密不透风。
转折生在一个数学课下午。
数学老师点了林晚晚的名字,让她到黑板上解一道函数大题。林晚晚的数学是弱项,她硬着头皮走上讲台,握着粉笔的手心里全是汗。脑子里一片空白,那道题像一团乱麻,她根本无从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台下开始有细碎的窃窃私语声。林晚晚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晚晚,”数学老师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下去吧,沈澈,你来。”
她如蒙大赦,灰溜溜地往下走,几乎要哭出来。
与沈澈擦肩而过时,她听到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他清冷的声音响起,不是对老师,而是对她:
“放学后,我给你讲。”
林晚晚猛地抬头,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神。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放学后,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夕阳的余晖把教室染成暖橙色。
沈澈真的留了下来,拿出草稿纸,开始给她讲解那道题。他的思路清晰,步骤简洁,声音不高,却像潺潺流水,一点点抚平了林晚晚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