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客厅里落针可闻。
沈明海放下了平板,李婉茹脸上的假笑僵住,沈雨晴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
这……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怎么会……怎么会行这种古礼?而且还做得如此自然,如此……好看?仿佛她天生就该这样行礼一般!
沈清澜缓缓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上沈明海和李婉茹惊愕的视线。她当然知道这礼在现代看来古怪,但这正是她要的效果。原身记忆里只有怯懦和自卑,她若也那般,只会被这家人彻底看轻。既然装乖卖傻无用,那便不如亮出些不一样的东西,震一震他们。
她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他们,这个从“乡下”回来的女儿,和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你……你这是做什么?”李婉茹最先反应过来,语气带着不可思议。
沈清澜微微垂眸,语气温顺,内容却毫不怯懦:“回母亲,幼时家中有一位孤寡老人,曾教授一些旧时礼仪。女儿想着,初次拜见父母,当郑重些,以免失礼。”
她口中的“幼时家中老人”,自然是信口胡诌。但这套说辞,完美地解释了了她一个“乡下丫头”为何会懂这些。
沈明海眼底的惊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探究。他重新打量起这个女儿,虽然穿着寒酸,但这份气度,这份镇定,尤其是刚才那个礼……绝非寻常乡下孩子能有的。
“嗯,有心了。”沈明海淡淡地点了下头,语气比起刚才,少了几分淡漠,多了点难以言喻的东西,“坐下说话吧。”
沈雨晴这时才讪讪地收回手,坐回李婉茹身边,看着沈清澜的眼神里,那丝优越感淡了些,多了些惊疑不定。
佣人端上茶水。
沈清澜依言在侧面的单人沙坐下,姿态依旧端正,只坐了沙的前三分之一处,背脊挺直,双手自然交叠置于膝上。那是标准的古时闺秀坐姿,与现代人慵懒陷在沙里的习惯截然不同。
她端起茶杯,揭开杯盖,轻轻拨了拨浮叶,动作娴雅,没有出丝毫碰撞声响。然后小啜一口,放下茶杯,整个过程安静得如同一幅仕女图。
对比旁边虽然穿着精致却下意识靠着沙背,喝茶时杯盖轻碰杯沿的沈雨晴,高下立判。
一种无声的、关于“教养”和“仪态”的碾压,在不知不觉中完成。
李婉茹看着这样的沈清澜,心里的感觉更加复杂。这丫头,怎么处处透着一股古怪?说她是装的,可那气度又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沈雨晴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压力,她努力维持着甜美的笑容,试图找回场子:“清澜姐姐,你以前在乡下,都做些什么呀?听说那边风景很好,就是条件艰苦了点。”
沈清澜抬眸看她,目光清亮如水:“劳作,读书,听老人讲古。”
言简意赅,却堵得沈雨晴不知该如何接话。她想象中对方会自卑地诉说乡下生活的艰辛,她正好可以展示同情和优越感,结果对方却如此平静,仿佛那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苦难。
“读、读书?读什么书?”沈雨晴下意识地问。
“《三》、《百》、《千》,《女则》、《女训》,也零星看过些杂书。”沈清澜报出的,都是原身记忆里模糊存在,而她本人确实倒背如流的蒙学读物和女德教材。
沈雨晴听得云里雾里,《三》《百》《千》她勉强知道是三百千,可《女则》《女训》是什么?她学的可是钢琴芭蕾和英美文学!
李婉茹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清澜刚回来,肯定累了。先让她回房休息休息。雨晴,带你姐姐去她的房间看看。”
沈雨晴只得起身,带着沈清澜上楼。
分配给沈清澜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面积不小,装修精致,带着独立的卫生间。但比起沈雨晴那间占据最好朝向、带大阳台和衣帽间的公主房,显然还是差了一个等级。而且里面的布置崭新却缺乏个性,像是临时布置好的客房。
“姐姐,你看还满意吗?缺什么就跟我说,或者直接告诉张妈。”沈雨晴努力扮演着贴心妹妹的角色。
沈清澜扫了一眼房间,目光在窗台上摆放的一盆翠绿植物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很好,多谢。”她语气依旧平淡。
沈雨晴觉得有些无趣,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沈清澜走到窗边,看着那盆长势喜人、叶片肥厚的植物——绿玉树,又称光棍树。在大靖,一些内宅阴私手段里,这东西的汁液有毒,若长期放置卧房,于身体有损。
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她这位“妹妹”和“母亲”,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这沈家,果然没让她“失望”。
她轻轻抚过那冰凉的叶片,眼神锐利如刀。
游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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