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托盘,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模糊的闷哼。
她心里一紧,也顾不上礼貌,直接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她吓了一跳。
顾言深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冷汗,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上,呼吸急促而困难。
他仰着头,脖颈上青筋暴起,嘴巴张着,却不出任何呼救的声音,只有气流艰难穿过喉咙的嘶嘶声。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痛苦,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无法呼救的绝望。
林栀子瞬间明白了——他可能是急病作,可能是心脏问题,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最致命的是,他无法呼喊求助!
如果不是她刚好过来……
她吓得手一抖,托盘摔在地上,杯碟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顾言深!”
她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你怎么了?药!药在哪里?”她慌乱地在他身上摸索,语无伦次。
顾言深痛苦地闭了闭眼,手指艰难地,极其微弱地,指向书桌的某个抽屉。
林栀子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一个小药瓶。她手抖得几乎拧不开瓶盖,好不容易倒出两颗,又冲去倒了水,扶起顾言深的头,帮他服下。
整个过程,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会反复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吃了药就好了,顾言深你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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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受控制地颤抖。
药效挥作用需要时间,顾言深依旧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因为无法出声的窒息感而微微痉挛。
林栀子跪坐在地上,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笨拙地轻拍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她不再问他感觉怎么样,也不再徒劳地喊他的名字。
她开始说话,语飞快,内容杂乱无章:
“顾言深,你别怕,我在这儿呢。”
“我跟你说,我小时候可皮了,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胳膊脱臼了,疼得我哇哇大哭,我妈一边骂我一边哭……”
“后来上了初中,我第一次考了全班第一,高兴得在家里跑了三圈,把我爸的宝贝花瓶都打碎了……”
“大学的时候,有个男生追我,天天在宿舍楼下弹吉他,难听死了,我跟舍友一起往下倒洗脚水……”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能停下。她要用自己的声音,充满生命力和吵闹的声音,填满这可怕的寂静,驱散他因为无法声而带来的孤独和恐惧。
她要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她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体,似乎微微放松了一点点。
她低头,看到顾言深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冰冷的深邃眼眸里,痛苦在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茫然,还有一丝……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没有推开她。
他就那样靠在她不算宽阔甚至有些单薄的怀里,听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那些毫无意义的童年趣事和青春糗事,仿佛那是世间最有效的止痛药。
他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牢牢锁在她因为焦急和担忧而泛红的脸上。
那一刻,某种坚硬如冰的东西,似乎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地融化了一角。
第四章:我愿走向你的世界
那次突急病之后,别墅里的气氛生了微妙的变化。
顾言深依旧沉默,但林栀子能感觉到,那沉默不再像以前那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他会在她絮絮叨叨说话时,偶尔抬眸看她一眼。
会在餐桌上,将她随口夸过一句的菜,默默移到她面前。
甚至有一次,她在花园里被一只突然窜出来的蜘蛛吓得尖叫,他几乎是瞬间就从屋里冲了出来,虽然看清情况后只是僵在原地,脸上闪过一丝类似“无语”的表情,但那瞬间的反应,做不了假。
他在意。
这个认知让林栀子心头泛起一丝隐秘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