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赫克托在这里,看到这一切,看到了那个女人。
不知道表情会不会像欧尔一样,比烟花还寂寞。
圣吉列斯浑身僵硬。
惊愕地看向荷鲁斯的身后。
在那里,在虚空与现实的夹缝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女人。
她看起来并没有多么惊世骇俗的美貌,也没有身穿什么华丽的铠甲。
赤着双脚,踩在滚烫的黑沙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像是某种古老修道士的粗布长袍。
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小麦色,长编成了一条粗大的辫子垂在脑后。
她的手中拄着一根看起来像是枯木树枝的手杖。
当圣吉列斯看到她的眼睛时,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
那双眼睛里,包含着沧桑,包含着智慧,也包含着一种岁月的疲惫。
而在那双眼睛的深处,圣吉列斯看到了自己。
不仅仅是自己。
他仿佛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所有原体的影子。
看到了基里曼的坚毅,看到了安格隆的愤怒,看到了伏尔甘的仁慈,看到了科兹的疯狂……
那是一种血脉相连的共鸣。
一种源自基因深处的、绝对无法伪造的母性。
“你……”
圣吉列斯手中的剑在颤抖。
他颤抖着,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走来。
整个伊斯特凡v号的重力仿佛都生了微妙的偏转。
圣吉列斯浑身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但他并没有挥剑。
因为那种源自血脉深处,源自每一个基因片段的共鸣,正在他的灵魂中引一场海啸。
对于是被培养罐制造出来的原体而言,这个词汇原本应该是一个冷冰冰的生物学术语,或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
但现在,她就在这里。
女人伸出手,并不细腻、甚至有些粗糙的手,轻轻地抚摸上了圣吉列斯那张完美的脸庞。
“可怜的孩子。”
女人轻声叹息。
“你受苦了。”
“你是……”圣吉列斯的声音哽咽了,那个称呼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女人收回手,转过身,看向同样神色复杂的荷鲁斯,然后再次看向圣吉列斯。
她的目光变得严肃而悲伤。
“二十多年前,在喜马拉雅山脉的那个实验室里。”
“我是席基因工程专家,也是你们生物学上的母体供体。”
“那个男人……帝皇,他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他从摩洛带回来的那股力量太庞大了,庞大到任何凡人的躯壳都无法承载。所以他制造了你们。”
尔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原本以为,他在制造孩子。制造人类的守护者。”
“直到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他的真实计划。”
尔达指了指荷鲁斯刚才展示幻象的方向。
“他不仅把你们当做征服银河的工具,更把你们当做了……未来的祭品。”
“当大远征结束,当网道建成,当他不再需要‘战争’这个概念时,他就要回收你们体内的力量,去完成他那所谓的‘成神之路’。”
“我不能接受。”
尔达的眼中泛起泪光,她看着圣吉列斯,像是在看一个差点被送上祭坛的羔羊。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孩子们,在培养罐里长大,被他像驯狗一样训练,最后变成他王座下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