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周氏垂眸看着她,看了许久,久到林晚月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然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将林晚月从头浇到脚:
“晚月,你如今……还看不清形势吗?”
静心斋内,檀香幽微,却压不住林晚月身上散出的绝望与戾气。她匍匐在沈周氏脚边,涕泪横流,将林姝如何命人诵读淫词秽语羞辱她的事,颠三倒四地又哭诉了一遍。
沈周氏端坐如山,枯瘦的手指缓缓捻动佛珠,浑浊的眼珠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的不过是件无关紧要的琐事。直到林晚月哭声渐歇,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浸透世情的冰冷:
“规矩?”她嗤笑一声,“这府里的规矩,如今是晏清说了算。他愿意捧着谁,谁就是规矩。”
林晚月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婆婆:“母亲!难道就任由那个贱人如此作践沈家正室的脸面吗?这传出去……”
“传出去?”沈周氏打断她,目光如冰冷的针,刺得林晚月一哆嗦,“谁传?你传?还是你那个已经指望不上的娘家传?”
她微微前倾身子,阴影笼罩住林晚月惨白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诛心:“晚月,你还不明白?从你被按在榻前观礼那夜起,你在这府里,就已经没什么脸面可言了。晏清默许的事,就是沈家现在的规矩。”
林晚月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沈周氏看着她这副不成器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厌弃,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算计。她需要一把刀,一把能豁出去、又足够恨林姝的刀。眼前的林晚月,虽然蠢钝,却正合适。
“哭有什么用?寻死觅活又有什么用?”沈周氏语气淡漠,“你那好父亲让你忍,是对的。但忍,不是让你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锦墨轩里霉。”
林晚月茫然地抬头。
沈周氏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下,目光投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语气飘忽,带着一种引导性的暗示:“人活一世,尤其是女人,在这深宅大院里,要想站稳,靠的是什么?有时候,不是争,是有。”
林晚月似懂非懂。
沈周氏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话说得更加晦涩,却也更直指核心:“林姝凭什么张狂?凭的不就是肚子里爬出来的那个孩子,和晏清眼下那份新鲜劲儿?新鲜劲儿总会过去,但血脉……是斩不断的。”
林晚月瞳孔微缩,仿佛抓到了什么。
沈周氏却不点破,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只要你不犯七出之条,只要沈家还要脸面,你永远都是沈少奶奶。但空有名分,就像没有箭的弓,吓唬不了人。”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晚月一眼:“弓弦拉满了,总得有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搭上去,才有分量。有些东西,你有,和别人有,那是天壤之别。尤其……当那样东西,独一无二的时候。”
林晚月的心脏猛地一跳。她听懂了!婆婆是在暗示她……孩子!一个属于她林晚月的、名正言顺的嫡子!
可是……沈晏清根本不来她房里!
沈周氏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路是人走出来的。晏清心里没有你,难道这府里……就再没有别的法子了?”她的话音含糊,带着某种危险的暗示,“只要结果是对的,过程……有时候没那么重要。这深宅大院,哪个角落不透风?哪个环节……又不能意外一下?”
林晚月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冰凉,却又有一股诡异的火热从心底窜起。婆婆这是在教她……用手段?甚至不惜……
“当然,”沈周氏话锋一转,语气重新变得淡漠,“做事要干净,要懂得借势,更要选对时机。打蛇打七寸,要么不动,动就要确保能一击毙命,至少……也要让她永远翻不了身。否则,打草惊蛇,反噬自身,那才是万劫不复。”
她说完这番话,便闭上眼睛,重新捻动佛珠,仿佛刚才那些充满阴毒暗示的话语从未出口。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这便是送客了。
林晚月浑浑噩噩地站起身,踉跄着行了个礼,退出静心斋。
晨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冰冷。沈周氏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子里——“血脉”、“独一无二”、“别的法子”、“过程不重要”、“一击毙命”……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在她心中迅蔓延开来。
她回头望了一眼静心斋紧闭的房门,那里面住着的,也不是什么慈悲的佛。
这沈府,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早已烂透了。
而她,要么在这腐烂中无声无息地消亡,要么……就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林晚月擦干眼泪,眼中最后一点彷徨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取代。她挺直了背脊,朝着锦墨轩走去,脚步不再虚浮,反而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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