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夜,静悄悄,静的让人指。
伴随电视里辱骂殴打的是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把自己锁在这间卧室,逼着眼睛一遍一遍去看那些视频,去读掌心上的文字。
姑娘在书中亲手写下的每个“爱”,每句“沈京肆”,都足以让他杀死自己一千次。
一刀,一刀,一拳又一拳。
可他杀不死自己,因为罪人怎么可以轻易地死掉呢。
该生不如死。
昼夜更迭,数不尽个日夜。
终于在某一晚,那房门被狠狠踹开。
走廊的光亮照进来,昏暗中的血眼一点点瞥去,沈晋川却僵在门口。
他不敢相信的搓眼,再去看,心猛地一颤。
“哥。”
他哥,他哥竟然……
他沉重的脚步一点点走近,蹲下身,就着月光看向那满头白。
枯瘦的脸,苍白的,只剩骨架支撑的身体,瘫倒在冰凉刺骨的地板上,布满血丝的眼看不到灵魂。
沈京肆躺在那,沉寂在那,陌生到沈晋川不敢认。
这哪里还是他的大哥。
再看向地板上的一大滩血迹,沈晋川身躯一震!
“哥,你怎么能……”
那两字他说不出口,只能紧紧摁上那鲜血直涌的手腕。
可是身上的呢,心里的呢,他摁不住。
事实是,那个被他叫了二十多年的大哥,早已经死了。
“哥,不能做傻事。”
回答他的是无声。
沈晋川哽咽,“我知道姐走了你自责,你想和她一起死,但是如果你就这么走了,小珍珠怎么办,如果姐知道你丢下你们的孩子不管,自私的去追随她,她更不会原谅你。”
那比夜色还死寂的眼缓缓睁开,没有焦点,亦无神韵。哭喊了数不尽个日夜的嗓子哑的只剩下气声。
他说:“我不是自杀。”
木讷的盯着天花板,却已经没有泪可以流下来了,“我只是想知道,她当时有多疼。”
可是他后悔了,因为真的好疼。
疼的他再也抬不起那只手,再没办法站起来。
疼的他好想她,想她来抱抱他,想她在耳边说,有路珍予在呢,没事,哭吧。
可他再没有机会了。
不,是没有资格。
他连杀死自己去找她的资格都没有。
“小二。”
“哥你说。”
沈京肆,“你能不能,杀了我。”
沈晋川摁在那腕上的手倏地一抖。
不等开口,他又说,“我知道,我没资格自杀,该生不如死的不是他们,是我。”
沈晋川无声坠泪。
“小二,她说她爱我,她说她爱了我十几年。”
眼泪从猩红的眼里划过鼻梁,男人哭笑着,“我就说,这个小傻子怎么每次睡的都那么死,我亲她的额头,亲鼻子,亲嘴巴,我想让她睁眼看到是我,可她从未睁过。原来,瞎的是我。”
“我怎么会看不出她爱我呢。”
她冲到天台向所有人喊自己被郑耀宗强奸,她偷偷兼职攒钱去国外看他,她把冰块揣在身上帮他降温,她放纵他与他同住金云湾,她做了那么多,可他从头到尾却只听信了那句——
“沈京肆,我不需要你爱我,也请记住,我不爱你,更不爱一个没权没势没出息的瘸子。”
“他们说她是天煞孤星。”沈京肆闭眼,“其实我才是,是我害了她,还自以为情深的在她伤口上反复磋磨。”
“她说她没办法不爱我,路珍予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