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吉普车驶远,她才猛然惊醒,追了几步,远远喊着:“我想好了!从今往后我不做了!我真的不做了!”
孟烦了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只是不停挥手:“回去吧,快回去。”
车子拐过街角,人影消失在视野之外,孟烦了终于开口,语气变得认真了些:
“阿译长官,我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弄来的。”
“但我清楚,这种供应不可能一直有。”
“所以我想提醒您一句——”
王彦猛打方向,车轮碾过石板路,拐进一条窄巷:“有话直说!”
孟烦了看着窗外飞逝的墙壁,缓缓道:“收起您那过剩的怜悯吧。
您不是救世主。
禅达镇那么多苦命女人,您一个也救不完。”
王彦握着方向盘的手纹丝未动,只轻轻回了一句:“我没想救所有人。”
“我只是觉得,你这姑娘特别纯粹。”
“眼神干净,心也干净,她让我想起一个人。”
话音未落,王彦脑海中便浮现出唐英的身影。
即便当年离开亮剑世界时,他曾亲眼目睹那个时空崩裂、天地倾覆的景象,
但他始终坚信——那片土地上的故事并未终结。
李云龙依旧在团部骂骂咧咧地排兵布阵,赵刚还在用他那副文人的倔强劝着他少喝点酒;丁伟和孔捷照旧为防区边界争得面红耳赤,魏大勇依然扛着机枪冲在最前头。
而独立团与楚云飞的八师,迟早又要干上一场。
还有唐英……她一定很难过吧?
想到这儿,王彦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闷得喘不过气。
可痛归痛,他也暗暗咬定:总有一天,他会摸清穿梭世界的真相,找到回去的路。
要么,把唐英带回这个有电灯电话的世界;
要么,干脆就留在那个炮火连天的地方,陪她看每一场日出。
小白鼠?这辈子都不可能任人摆布!
我王彦走的路,只能由我自己踩出来!
……
刺耳的喇叭声由远及近,巷子里的溃兵慌忙往墙根躲闪。
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开到收容站门口,比王彦出时还要顺利几分。
一脚踩下刹车,王彦推门跃下,三步并作两步跨进大门。
只见先前被派出去找补给的几个兵油子早已回来了,陶缸支在院子中央,底下柴火已经燃起,锅底噼啪作响。
蛇屁股正低头切菜,刀在砧板上剁得整齐有力;
豆饼蹲在灶前吹火,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
李乌拉还是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愣;
不辣和要麻又扭打在一起,笑骂声不断;
迷龙照例躺在他那张破躺椅上,眯着眼假寐;
羊蛋子则乖乖站在一旁,摇着蒲扇给他扇风。
脚步声传来,十几双眼睛齐刷刷转了过来。
“阿译长官回来喽,今儿能开荤咯!”
“空手回的吧?怕是啥也没捞着。”
“没肉就算了,白菜炖粉条总还能混一顿。”
话音刚落,孟烦了拖着瘸腿慢悠悠走进来,双手背在身后。
不辣立马接腔:“完了完了,连粉条都没搞到,今晚只能喝盐水煮白菜喽。”
王彦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还杵着干什么?东西都堆车上了,搬啊!”
“搬啥?难不成官长您从肚里掏出罐头让我们抬?”要麻嬉皮笑脸地回嘴,语气哪有一点对少校的敬意。
不辣立刻学着川话说:“阿译官放个铁疙瘩,砸你个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