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之在心中哀嚎,面上虽然表现镇定,但那不大明显的哀怨情绪还是传递给了越夏烟。
越夏烟失笑,从袖口处取出了三份奏折递给姜宁之,不顾姜宁之一脸抗拒,“其他的可以等等,这三件事,等不得。”
“欸~”姜宁之叹口气,还是接过那三份奏折,打开来看过之后,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情了。
她又问道:“锦文回来了吗?”
有些奇妙,这位皇帝陛下似乎向来与她家那位是有些过不去的,两人每每谈到彼此之时通常都是一脸晦气的样子。
姜宁之提起霍锦文通常也是连名带姓的叫,这么亲切的问法一时让越夏烟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些警惕道:“禀陛下,早些时日便回来了。”
她可不相信姜宁之不知霍锦文的下落,也根本不相信姜宁之多余问这一句话只是无心的。
果然,姜宁之听到她的答案当即笑眯眯的从里面取出两份折子来递还给她,“那这两样,交给锦文来做便可,她最擅长这个了。”
说罢不待越夏烟拒绝,她又将另一份折子伸过来,脸上还是那副笑眯眯又不容人拒绝的表情道:“这个也简单,交给大长公主便可,她会看着办的。”
“朕在加派隐龙卫相助,分别调去五千禁军撑场面。”
看着越夏烟脸色不太好看的接过那三份折子,姜宁之又似是十分贴心的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需要朕做主的吗?都可说来。”
“”
越夏烟咬牙切齿,摇摇头,没辙。
这位皇帝陛下表现的很明显了,不管来了什么事,她都能想办法推回去,反正有了她陛下的首肯,做什么都算师出有名,自己主动揽下事情跟皇帝陛下将这事情安排下来,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少了一个推拒拉扯的过程吧。
越夏烟不是墨迹的性子,知道姜宁之是打定主意暂时不管事,就想告辞离去了。
没想到姜宁之却在此时开口喊住她,“越卿,先坐吧。”
收起玩笑神色,姜宁之表情严肃,越夏烟便知道她是有正事要谈,琢磨了一下,也不好拂了皇帝陛下的面子就这么转头离去,随意捡了一处位置坐下,沉默着等待姜宁之开口。
姜宁之指尖曲起,关节轻轻扣在桌面上,表情晦暗不明,“朕不介意自己名声如何。”
她以这句话作为开头,令越夏烟心头一跳,大概意识到姜宁之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有些紧张。
“从前我不动他们不是因为不想动,而是时机不好。”
那时她才刚刚继位,内忧外患,又碰上天灾,忙得焦头烂额,藏在暗处的那些人在经历一波波肃清后也老实了不少,她手中不是没有证据去动这些人,只是抽不开人手来做。
现在边关暂时恢复安宁,她才能抽出手来处理这些事情。
“远还未到休养生息之时。”她眯着眼,看向大殿外,玉白石阶显得如此干净纯粹,可是这座皇宫早已不知经历多少改朝换代的杀戮,被一遍遍用鲜血染红的石阶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也许在你们看来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所以你们没有妄动,想等着我回来慢慢处理这事。”
姜宁之表情冷酷,越夏烟终于看到属于帝王杀伐果决的那一面,“可这事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好需要犹豫的。”
“我不杀,难不成要留给我的孩子们去杀?”
“我不杀,难道要等到他们手中积蓄了足够倾覆王朝的力量来与我或我的孩子们作对吗?”
“越夏烟,我本就不是什么仁慈的皇帝。”
越夏烟仍旧沉默,听着她一句句算作解释的话,知道皇帝心中早有成算,她们的犹豫与考虑其实都是多余的。
姜宁之从来就没想过用和风细雨的手段来处理这些事,对她而言,臣子不听话,杀了换更听话的。
所谓兄弟手足若是老实就随他们在封地好好过活,心中起了不该起的念头,那就趁早都给他们赶尽杀绝,省得留待日后去祸害自家崽子。
她做的那些被百姓看作是仁政的举动是因着她想做,而不是因她本质上是一个多么心慈手软爱护声名的皇帝。
所以越夏烟也不再犹豫,点头应下,“遵陛下旨意。”
她行礼转身离去,大晋开启了一场从上至下彻头彻尾的清洗。
越夏烟直接被归来的皇帝提拔成了刑部尚书,大长公主姜芙领着圣旨带着隐龙卫与禁军闯入一个个大臣家中。
抄家,下狱,流放,灭族。
无论多少人喊冤,皇帝从未动摇,东市菜场行刑之地足足流了半月的血,每天都是砍不完的人头。
就连百姓心中都开始发憷,担忧皇帝陛下是不是真的弑杀暴虐。
好在这场清洗到最后,先帝剩下的几个子女,除了八皇女,也就是现在的淮王姜宁桦在这场清洗中保留了下来。
尽数都被杀了个干净。
也就是到这时,众人才知道,这几个月里,其他几位私下做了多少事情。
最是端肃板正的姜宁承竟然是个伪君子,表面上刚正不阿,实则私制官银,并私自贩卖军械,与敌国往来勾结。
最是温吞柔和的姜宁蕴,在封地上欺男霸女做下不少令人发指的恶事来,听说连才十岁的孩子都没放过,也是因着她所奸~!淫的那位十岁幼女家中人不顾性命跑到京城来想告御状,在被截杀之时凑巧碰上下朝回家的越夏烟,才撞破了这事。
可怜那家人就剩下这么一个活口,其他都让姜宁蕴派人杀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