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也不过是遇上了不通情理的恶人罢了。”
“我见过的恶人很多。”
“嗯,本王知道了”
顾元琛在她额心亲了亲。
见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姜眉把漉漉的手贴在顾元琛胸前抹了一把,揉皱他的前襟,便当做是泄愤好了。
“这样便不难过了?”
顾元琛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掌印,眉眼间带着少有的和悦笑意,也不等姜眉邀请或是拒绝,径自脱了衣物,坐进了浴桶中,怀抱姜眉。
“你当心伤口。”姜眉急忙比划着。
顾元琛缓缓摇头,示意伤口结痂,不怕遇水。
拍扬起的水花在浴桶中来回撞击着,显然这狭小空间内容下两人有些狭促,顾元琛说今晨他也是这样抱着姜眉同她一起沐浴,只因要接圣旨,不得先一步不离她而去。
“圣旨?”
为了和顾元琛交流,写字方便些,姜眉调换了姿势,半跨在他身前,扶着他的肩膀。
顾元琛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却笑道:“你怎知今晨你迷迷糊糊未醒来时,也是这样坐在本王怀中的?”
瞧着姜眉耳根微红,他放松了些身体,让她伏在自己身前更舒服些,姜眉看到他胸前的伤口,一时也有限眼底发热。
他告知姜眉,天子顾元珩已经决定将前线战事大权交由自己,责令便宜行事,军务要事以战情为先,无需上报京城。
姜眉是真的为顾元琛感到高兴,眼眸间的光霎时间提亮了几分。
“还好此次陛下与你一心。”
她写道,却并非是为顾元珩美言。
她没忘记顾元琛过往经历的一切,知道他对过往闭口不谈,正是因为受过往所累。
她知道自己是不得快意的人,他也一样,不同的事,她此生将近,已经无药可救了,可是他还有漫长的时间用以消解。
大抵心悦一个人,就是希望他长长久久快乐,余生无忧无虑。
“嗯……是啊。”
顾元琛捧起水浇在姜眉的背上,为她揉按肩头的瘀痕,情难抑时,在她额角处亲吻。
“我那皇兄从来都是这样,我最是讨厌这样的人。”
“嗯?”
姜眉不解地看着他。
“这种人未行大恶,却更令人如鲠在喉,让人倍感折磨,恨他入骨,他的恶或许不够,可原谅他把往事当过眼云烟,恨意不能散却,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格外可恨?”
他揉了揉姜眉的头轻声道:“所以,我很佩服眉儿,你能手刃那个褚盛为自己报仇,我此生呢?恐怕是不可能做到了。”
在旖旎的热气之间,姜眉摇摇头,忽然起身攀着他的臂膀,在顾元琛薄润的唇上亲了亲。
不知是否是隔着朦胧水汽的缘故,顾元琛总觉得姜眉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明明是含笑看着他,却又似乎在流泪。
顾元琛挑眉笑道:“好了,你怎么又一副不开心的模样?本王的烦恼,自然是本王一人的,何需你为本王分担?”
他轻轻挑起姜眉的下巴,另一手用食指和拇指抵在她的唇角处,推起一个弯弧。
“你记得,你笑起来的样子更美——好了,既然是本王说了不该说的话让你烦恼,那本王便也和你说些好消息吧。”
他把姜眉拥在怀里,她虽瘦弱,可是抱起来却软绵绵的,这些时日,他已经习惯了抱着姜眉入眠。
“这几日北蛮军几次妄图反扑,都被我们杀得节节败退,梁胜他们也不负本王的期望,带回来了不少好消息,特别是北蛮后方,乌厌术石的自己领地里疫病横行,平民,奴隶等死伤无数,如今北蛮后所能供应的粮草十分短缺。”
“我们要胜了。”
顾元琛朗声道,他鲜少在旁人面前表露这般欣然的喜悦。
“而且,我们要胜的十拿九稳,本王知道这乌厌术石和他的父亲一样,都是恶狼一般的性子,要打,就要将他们一击打痛。”
姜眉写道:
“我也见过很多北蛮人。”
“他们的天性使然。”
“今朝落败,若是轻轻放过。”
“恐怕今后大周再逢天灾。”
“他们又会卷土重来。”
“还好有你。”
顾元琛心弦一颤,将人往怀里揽近了一些。
“如今京城里依然是春光烂漫,不出半个月,这北地的暖春也要来了,本王正在同宗帅及其他将领商议反攻之时,或许就在半个月后。待班师回朝,或许已经快到夏至之时了。”
他拉起姜眉的手亲了亲,笑道:“你如今的生辰也是夏至之时,要同本王一起庆贺,秋狩之后,我就会请封东昌,带你离开京城,不用在意那些可恨之人。
“你知道敏王吗,他是本王的四哥,本王这几日想,像他那样做一个闲散王爷,未尝不是好事。我们也能做什么神仙眷侣……你呢?你心里可有过此意——不许说你妹妹和那个纪凌错,本王可不想听这些话,只说是有,还是没有。”
他一直都有此愿,只是不甘与怨恨,驱使着他留在京城掣肘皇帝,与其明争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