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嘀嘀嘀——嘀嘀嘀——”
刺耳的闹钟声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林晚短暂而浅薄的梦境里。
她猛地睁开眼,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身体像是被灌了铅,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抗议。她撑着床沿坐起来,眼前阵阵黑,缓了好几秒才恢复清明。
林晚穿上衣服,摸黑走出了房间。
和沈叔的合作已经进入了第四天。
这四天,对林晚来说,简直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
每天凌晨四点起床,洗漱完毕后,天还没亮就要赶到约定地点,坐上沈叔那辆破旧的小货车,一路颠簸一个多小时,前往郊区的水产养殖场。
那里的老板姓王,是个精明的胖子。
第一次去的时候,王老板看他们要的量不大,爱答不理。是林晚直接拍出了一万块的现金预付款,并且承诺每天结清货款,才让王老板正眼看他们。
即便如此,选虾也是个技术活。
“小老板,你看这批,壳色亮,虾脚有力,捞起来活蹦乱跳的,都是好东西!”沈叔穿着防水的高筒胶鞋,站在齐膝深的水池边,用网兜捞起一网虾,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甄别。
林晚也学着他的样子,强打精神,一筐一筐地检查。
她前世是运动员,体能和眼力都远常人。几天下来,她已经能分辨出哪些是刚蜕壳的软脚虾,哪些是活力不足的隔夜虾。
“王老板,这筐不行,掺了太多小个的。”林晚指着一筐刚过完秤的虾,声音因为睡眠不足而有些沙哑,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王老板脸上的肥肉抖了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眼神这么毒,只能尴尬地笑着让工人换了一筐。
沈叔在一旁看得暗暗点头,对林晚愈佩服。
这个“小老板”,不光有钱有魄力,学东西也快得吓人。
从养殖场拉着三百斤精挑细选的活虾回到市区,通常已经是早上七点。
沈叔直接把虾拉回他家后院——他老婆连夜腾出来的一个带水池的小院子,开始进行初步的清洗和分拣。
然后,才是真正噩梦的开始。
她的小出租屋,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小型仓库兼打包工坊。
客厅里,一人多高的泡沫箱堆得像小山一样,黄色的封箱胶带、剪刀、马克笔、打印出来的客户地址单散落一地。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纸箱和塑料泡沫混合的味道。
订单量,已经从最初的一百份,暴增到了一百五十份。
微信群里,那些留学生的热情乎想象。口碑酵的度堪比病毒传播,越来越多的人涌入群里,每天都在上演抢购大战。
“林老板!今天还有没有!我出双倍!”
“哭!昨天手慢了没抢到,今天定好闹钟了!”
“吃了林老板的小龙虾,学校食堂的饭简直就是猪食!”
这些追捧,是林晚赚钱的动力,但现在,也成了压在她身上的重担。
一百五十份小龙虾,意味着她每天要处理一百五十个订单,打印一百五十张地址,打包一百五十个箱子。
她必须全神贯注,核对每一个客户的id、姓名、地址和订单数量,确保万无一失。
饶是如此,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