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蓝三施完了针,又开了方子,李泽玉凑近一看:“嫩牛肉切片,以刀背打散碎,以姜、红枣、枸杞炖煮软烂。待水开后加入蛋液,再开后放葱花细盐,连汤带渣服……这是什么药?”
蓝三道:“治饥药。她得有两天没吃东西了。需下此猛药。得亏在军中,不缺肉吃。”
李泽玉翻了个白眼:“得亏在我们这军中,才不缺肉吃。”
于是不多说什么,命人按“方”熬药。
蓝三见没什么事,就告退而去。李泽玉坐在女子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跑到军营来偷东西吃?你家在哪里?”
女子低着头,不说话,手轻轻摩挲着肚皮。
她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也就微微隆起的小腹,原来是加了束缚带的。现在一解开,那肚子看起来大了一圈。孕妇的身形确凿无疑了。
李泽玉又问:“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这儿不是久留之地,等你好点儿之后,我们送你走吧。”
“不。我不走。”女子摇头,小小声的,“请……请夫人收留我……”
李泽玉断然拒绝:“不可能。你看看你现在什么身形。那么大个肚子了,我们是要骑马急行军的,这一路颠簸,有点意外,太凶险了!”
女子又不说话了。
之后任凭李泽玉怎么套话,她都不再开口。
李泽玉耐性也耗尽了,铁青了脸,说:“大姐。我不是菩萨。你别以为我救了你就会同情你。你爱说不说,反正——”
“报。”淳子、桐雨回来了,俩人还是一前一后回来的。淳子说:“姑娘,这边总共也就两个村子,我们两个分头去问了,都不愿意收留。我去的村子说,孕妇不吉利,户籍也不好弄,特别麻烦。”
桐雨说:“我去的东边的村子,倒是没有说不吉利。可是那村子今年遭了旱,粮食只有往时的三成。村里的青壮劳力到城里要饭去了,整个村子跟死了没两样。实在没有吃的匀给别人了。”
李泽玉听着,心里怪难受的:“怎么相距不到二十里的两个村子,一个受灾,一个没受灾?”
淳子和桐雨摇头,桐雨道:“不知道。今年的雨水奇怪得很,顺着山边下的。不过我去的那村子,当初被抓壮丁抓了不少人。也让他们没能抢种抢收成功。”
李泽玉就知道一二分了,愈对穆少轩的作为不齿。
只不过,这里面的详情不能告诉淳子桐雨。她道:“既然那地方过得不好,明儿拨两车粮米布匹肉干去给他们吧。也是朝廷的心意。”
桐雨说:“我走的时候已经把身上的银两全留下了,希望可以帮到他们一点。姑娘既有这样心意,明天一早,我就去办。”
李泽玉说:“那你等会儿再跑一趟,帮我把条子带给蓝大人。”
她在灯下写好了条子,盖上自己印信,桐雨接过了条子就去了。
女子说:“夫人。谢谢你为了安顿我做的一切……既然没有地方可以收留我,能不能让我留下?”
“那可不行。没找到地方留你,军营也不能留你。军机大事,留不得外人在此。”李泽玉铁面无私的,“牛肉羹熬好了。你先吃着。等明儿我请示了主帅,就把你送走。”
说罢,也不跟那女子纠缠,往外头去了。
就在她出营帐的时候,那女子忽然在后面叫了一声:“我叫彧闻清!”
“玉闻?蚊子吗?”李泽玉摇摇头,“海边人,名字也古怪得很。”
那女子说:“不是金玉的玉,是名将荀彧的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