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借着走向另一侧样本输出口取第二瓶样本的动作,身体看似无意地靠近了光圈边缘。在俯身的瞬间,他嘴唇微动,一缕微弱到极限、几乎与大厅背景能量噪音融为一体的灵能传音,精准地送入卡恩耳中:
“抽三成,放七成。左臂能量,模拟‘倦怠’波动。”
指令简短,加密,只有他们彼此能懂。
抽三成,放七成:允许系统抽取大约o的左臂能量,但要控制节奏,让能量输出呈现出“自然衰减”和“即将耗尽”的假象。
模拟“倦怠”波动:让左臂银光的呼吸频率和强度,模仿出力竭前的缓慢、微弱、间隔变长的状态。
卡恩几不可察地眨了下眼。左臂那均匀明灭的银光,节奏立刻生了极其精微的改变。光芒依旧稳定,但每一次亮起的时间稍稍缩短,黯淡的时间稍稍延长,整体亮度也以肉眼难以察觉的度,非常缓慢地下降。与此同时,光圈纹路里流淌出的彩色涟漪,其“流”也似乎随之减缓了一丝。
终端屏幕上的数据流似乎又顿了一下。调色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哦?‘画布’的适应性似乎进入了平台期?能量输出曲线开始平缓……这很正常,初次深度共鸣需要过程。‘澄澈之柱’,注入温和的‘灵感催化剂’,频率提升百分之五。”
大厅微微震动了一下。穹顶上虚假的星光似乎闪烁了一瞬。中央那黑曜石水晶多棱柱内部旋转沉淀的七彩能量,度明显加快,并向基座光圈的方向倾斜,释放出一股更浓郁、更“诱人”的混合灵能波动,这股波动里包含了大量经过调制的、温和的愉悦、期待、赞美等正向情绪碎片,如同无形的暖流,包裹向卡恩。
这是“灵感催化剂”?分明是更高级的诱饵和兴奋剂,想刺激卡恩输出更多能量!
卡恩的身体微微一震。这次不是假装。那股暖流般的灵能包裹上来时,他左臂银光猛地亮了一刹,然后又被他强行控制着,按照李默指示的“倦怠”模式回落。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几乎看不见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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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看在眼里,知道不能再等了。调色师已经有点急不可耐,再“催化”下去,卡恩的控制可能会出纰漏,或者这贪婪的家伙会察觉到不对。
他直起身,手里拿着第二瓶样本——这次是浓烈的、仿佛凝固火焰的“标准红”。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满意与一丝不耐的表情。
“观摩得差不多了,‘标准色’也拿到了。”他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打断了那无形的“催化”进程,“你们这套‘校准’流程,效率真够慢的。‘画布’的状态似乎也到极限了。今天就这样吧,我们需要时间休息。‘基底白’或者‘寂灭之白’,下次再调。”
他说着,就朝光圈方向走去,一副要带人离开的架势。
“请留步,护送者。”调色师的声音立刻响起,那完美的韵律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不容拒绝的意味。“‘校准’已进入最关键阶段,现在中断,会对‘画布’造成不可逆的灵感损伤。而且……”
它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诱人。
“……‘大师’已经感知到了这里正在诞生的美妙特质。他非常期待‘画布’的最终呈现。作为对你们耐心和配合的额外酬谢,‘大师’让我转达:如果‘校准’顺利完成,他愿意破例,邀请你们二位,作为特邀嘉宾,亲临‘幻光之芯’,见证‘杰作’的最终完成。”
它抛出了终极诱饵。不再是隔空的“观摩”,而是直接进入盛宴核心的“邀请”。
李默脚步停下,转过身,脸上适当地露出惊疑、权衡、以及一丝被这“殊荣”打动的神色。他沉默了几秒,目光在似乎有些“萎靡”的卡恩和终端屏幕之间游移。
最后,他像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叹了口气。
“……‘特邀嘉宾’?听起来不错。但我的‘画布’状态明显不对。‘校准’可以继续,但必须放慢度,我需要确保他的安全。还有——”他指了指那根越来越温热的粗管道,“这玩意儿的输出功率,给我调低百分之三十。我可不想我的‘画布’还没见到‘大师’,就先被你们这套古董系统抽干了。”
调色师沉默了片刻。终端数据流疯狂滚动,似乎在计算什么,或者在向某个存在请示。
几秒后,完美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如您所愿”的妥协意味。
“合理的担忧。‘澄澈之柱’,输出功率下调百分之二十五。‘灵感催化剂’浓度降低,频率恢复初始值。让我们以更……温和的方式,完成这最后的共鸣。”
大厅的震动平息了,包裹卡恩的暖流灵能也明显减弱。光圈纹路里的彩色涟漪流放缓,粗管道的温热感增长也慢了下来。
李默站在原地,手里掂量着那瓶“标准红”,目光低垂,仿佛在关注卡恩的状态。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借着讨价还价吸引注意力的瞬间,他藏在袖口里的另一只手,指尖轻轻一弹,将一枚微型的、外壳涂着哑光黑色涂料的灵能遮蔽贴片,粘在了靠近光圈边缘的一处地面纹路凹槽里。
贴片的核心,是一小块高纯度“静寂”晶体样本的边角料。它不会干扰大厅秩序场域的正常运行,但会在必要时,响应李默的特定灵能指令,瞬间释放一次小范围的、强力的“静寂”脉冲。
那将是打断“虹吸”,甚至可能短暂干扰整个“静滞庭园”系统的保险。
现在,就看卡恩的“演技”,和调色师的“耐心”,哪一个先耗尽了。
他抬起眼,看向那根粗管道尽头没入墙壁的黑暗。
特邀嘉宾?好啊。他倒要看看,这场“杰作”的盛宴,最后端上来的,会是谁的“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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