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那群“野狗”被圈得久了,不仅没老实,反而开始互相撕咬起来。幻光之芯那锅“彩虹浓汤”里的成分太杂,甜得腻的色孽颜料、冷硬如铁的古老惧亡者灵质、还有被强行揉进去的恐疯子的燥热和奸诈骗子的滑腻,全混在一块儿,在李默特意开辟的几个次要经脉节点里冲撞翻滚,把节点撑得像个随时要炸的高压锅。
秩序圣躯的本能在疯狂报警,皮肤下的暗银色流光不受控制地明灭闪烁,像接触不良的灯管。货柜里的空气都被这无形的能量波动搅得有些粘稠,折叠床铺的金属框架出极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嗡鸣,那是能量外泄,在和现实世界最基础的物质结构较劲。
不行,再压下去,不是经脉节点被冲垮,就是这临时货柜先被他的灵力波动拆成碎片。李默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进去,喉咙里都带着能量过度饱和导致的微甜铁锈味——幻光之芯残余的情绪提纯物的味道。
他得开闸放水,不,是开闸驯狗。
心神沉入丹田,那里原本平静旋转的化神中期灵力气旋,此刻已经被外围涌进来的狂暴能量撑得变形,像个吃撑了的胖子,旋转迟缓,边缘模糊。气旋中心,那点由“静寂”法则领悟凝聚而成的、冰冷剔透的核心,倒是依旧稳固,甚至因为外界能量的冲击,反而更凝实了一点,散出更强的吸力。
就是现在。
李默不再强行约束所有能量,而是像最有经验的牧羊人,打开了圈禁“野狗”的闸门,但不是放任它们乱跑,而是用“静寂”核心的吸力作为引导,将它们一股脑地引向那已经不堪重负的丹田气旋。
轰——!
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万个染料厂,五颜六色的噪点伴随着尖锐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无声尖啸炸开。那是颜料里浓缩的极端情绪在失去载体后最后的疯狂宣泄。耳朵里除了猴子他们刻意放轻的呼吸和货柜引擎低频震动外,突然挤进来无数重叠的、诱惑的低语和癫狂的笑,音调高得刺耳,又瞬间跌落成呜咽。
吵死了!跟过年放了一万挂劣质鞭炮还带立体环绕音响似的!
李默心里骂了一句,咬牙稳住心神。秩序圣躯全力运转,体表的暗银色光芒大盛,如同给沸腾的油锅扣上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盖。那些试图从毛孔里钻出去的情绪残渣,撞上这层秩序屏障,立刻像水滴碰到烧红的铁板,滋啦一声,蒸成无害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体内,真正的硬仗才开始。
海量杂乱能量涌入丹田,不是补充,是冲击。化神中期的灵力气旋就像被丢进了碎纸机,结构开始崩解。但崩解的同时,那枚“静寂”核心却光芒更盛,疯狂旋转起来,像一个冰冷的宇宙黑洞,开始吞噬、碾碎、重组涌进来的一切。
这个过程痛苦得像是有人拿着锉刀,从灵魂最深处开始打磨。每一缕异种能量被碾碎时,都会爆出其原主人的最后印记——色孽的偏执迷恋、太空死灵的冰冷逻辑、恐虐的毁灭冲动、奸奇的计算低语——这些碎片化的意念像毒针,扎向李默的自我意识。
换成任何一个战锤宇宙的本土人,哪怕是个意志坚定的灵能者,此刻要么已经疯了,要么被某一种情绪同化,变成混沌的傀儡。
但李默不是战锤土着。
他是带着另一个宇宙完整三观、修炼体系,以及《万灵噬魂归墟秘典》这种专门以“万灵”为食的邪道功法的穿越者。这些情绪碎片、意念残渣,对他来说,本质上和之前在泽拉斯坟场吞噬的虫族意志碎片、在科罗-吞噬的纳垢瘟疫源核没区别——都是“食材”,顶多是这次的食材调味料放得有点杂,火候有点猛。
给我……老实点!
内心一声低吼,不是战吼,更像厨师对不听话食材的呵斥。“归墟”的道韵从识海深处弥漫开来,那是比“静寂”更底层、更终极的“终结”与“湮灭”。所有涌入的异种意念,在这股道韵笼罩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消融,只留下最精纯的、去除了所有个人印记的灵质本源。
丹田处,崩解的气旋开始重组。新的气旋更庞大,旋转更缓慢,但每一缕灵力都凝实得如同水银,流淌间带着沉重的质感。气旋的颜色也不再是单一的灵力光泽,而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银色为主调,边缘偶尔流转过一丝极淡的、被彻底净化后的彩色光晕,以及若隐若现的、代表古老铸造知识的暗金色符文虚影。
化神后期,成了。
突破的瞬间,李默没控制住,或者说,根本控制不住那随着境界提升而自然外溢的、夹杂着“归墟”与“静寂”双重道韵的灵力波动。
嗡——!
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涟漪扫过货柜内部。
猴子正盯着终端屏幕上滚动的飞船外部传感器数据,突然,代表亚空间背景扰动的曲线,那永远像癫痫病人心电图一样疯狂跳动的线条,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一条笔直的、毫无波动的水平线,持续了整整三秒,然后才像惊醒一样,重新恢复那令人眼花的混乱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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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猴子差点把终端扔出去,手忙脚乱地检查是不是设备故障。
几乎同时,奥里克、老瘸子、钉子都感觉到了一瞬间的异样。不是声音,不是光线,而是一种……“感觉”。就好像一直压在肩膀上的、某种看不见的重担突然消失了半秒,空气都变得格外“干净”和“轻”,然后一切恢复原状。卡塔昌人对环境变化的本能警惕让他们立刻握紧了武器,但看向李默时,只见到他周身流转的异象正在缓缓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