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奉献了一辈子,稍微享受一下又能酿成什么大错?
结果想想不仅要砍掉他的手足,更要连根拔起他经营了数百年的势力!
真真是,狡兔死,走狗烹!人走茶凉啊!
他徒劳地翕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如同针一样刺在他身上,那些目光里不再有同情,而是震惊、鄙夷、以及看清真相后的愤怒。
腾骁将军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眼中只剩下彻底的失望与冰冷:“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工造司风气糜烂至此,你身为司正,首负其责!即日起,革去你工造司正一职,一并接受十王司调查!望你好自为之!”
革职……调查……
这两个词如同最终的审判,重重砸在司正心头。
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若非身后的随从手忙脚乱地扶住,几乎要当场瘫软在地!
什么东山再起,什么收服应星,什么宏图大业,全都成了镜花水月,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吞没。
与此同时,景元悄然对守在各个出口的云骑卫兵打了个手势。
而浮笙和白珩,早已在黎公跳出来指责时,就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脸色惨白、试图趁乱溜走的砺石身旁。
“哟,这位匠作,这是要去哪儿啊?”白珩笑眯眯地拦住他的去路,尾巴却危险地扫动着。
浮笙虽然没说话,但肩上的小龙已经龇起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呜咽,周身琥珀色光芒微闪。
砺石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立刻被两名闻讯赶来的云骑军士一左一右牢牢架住,推上看台。
腾骁将军缓缓站起身,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黎公和知道事情败露再无力回天,瘫软在地的砺石身上,声如洪钟,定鼎乾坤。
“‘百冶’之名,非官非爵,乃我罗浮工造司授予锻造技艺最高超者之无上荣衔!意为‘百匠之师’,乃工匠之极境!此荣光,唯以技艺论高下,以品德定乾坤,何时以寿命长短计得失?!”
“尔等技不如人,心生妒恨,赛前舞弊,调换材料,此其罪一!赛中败露,不思悔改,反而构陷他人,欺瞒大众,此其罪二!阴谋败露,竟敢妄图以长生短生之分,混淆是非,动摇我仙舟联盟共生共抗之基石,其心险恶,其行卑劣,此其罪三!”
他每说一罪,声音便提高一分,威压便重一分,黎公和砺石的身体便抖如筛糠一分。
“我仙舟之民原也是凡胎育化,现受万众终堕魔阴之苦,那虚假的长生终会灰飞烟灭,神魂俱消,却滋生了尔等这般狭隘卑劣之心!”
将军的声音回荡着,引动了在场所有仙舟人的共鸣。
“不同生灵齐聚联盟,都是为了报复肆意妄为的丰饶,贯彻巡猎的意志。”
“帝弓司命引领我等巡猎的,是堕入魔阴、为祸苍生的‘不死’,是肆意散播‘长生’孽祸的丰饶民!是毫无限制滥用丰饶之力的寿瘟祸祖!而非与吾等并肩作战、共御外侮的短生种盟友!尔等言行,与那些视生命为玩物的丰饶民,有何本质区别?!简直玷污‘巡猎’之名,愧对帝弓司命之宏愿!”
这番斥责,不仅定了黎公砺石之罪,更重申了仙舟联盟的核心价值观,引得全场云骑、工匠、民众无不心潮澎湃,纷纷高声应和:“将军英明!”
腾骁将军最后看向场中傲然而立的应星,目光转为肯定:“应星工匠,以短生之龄,臻至如此技艺巅峰,更兼怀瑾握瑜,心性坚毅,临危不乱,以彼之劣材,铸就此番奇迹,更显其能!‘百匠之师’,尔当之无愧!”
“来人!”
“在!”云骑卫士齐声应喝,声震云霄。
“将此二人押下去,移交十王司,依律严惩!”
“本届‘百冶’头名——”将军目光转向场中那个依旧站得笔直的白发少年,声音缓和却充满力量,“实至名归!”
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这一刻终于毫无保留地,为应星响起。
他站在光芒中央,身后是翱翔的鲲鹏与勉力支撑的狐火,如同一位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最终捍卫了荣耀的战士。
景元站在将军身侧,看着台下好友,露出了由衷的笑容,随即目光扫过正兴奋地击掌的白珩和浮笙,笑意更深。
这场大选,远比想象中精彩。
而罗浮,正需要这样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