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鲜卑人而言,我们也不过是当日涡水岸边近乎走投无路的败军之将而已,所以何惧之有?”
顿了一下,他不忘提醒高衡:
“约束好我军侧翼,若是现在鲜卑骑兵对我军起进攻的话,那将万劫不复。”
何谦则忍不住问道:
“鲜卑人现在应该更担心我军会进攻吧?不过我军兵马并不算多,此时贸然进攻的话······”
何谦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谢奕先前走去。
他愣了愣,下意识的喊道:
“家主?”
谢奕回头:
“怎么?”
“家,家主想要做甚?”
“进攻啊。”谢奕理所当然的说道。
他伸手抬了抬帽檐,霍然指向前方:
“鲜卑人都已经在渡河了,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
何谦:······
我的家主真是一个莽夫。
也不看看自己手底下有多少人。
谢奕则径直向北看去:
“余相信,会有援兵赶来的。”
“若是······”何谦想问一声。
但谢奕已经头也不回的向前走:
“赌一下,无可厚非。赌赢了,慕容儁会很难受,赌输了,既然着急渡过岁水,那么慕容儁定然别有所求,也不会和我军太过纠缠。
怕了就别跟着!”
何谦伸手拍了拍额头,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至少之前的经历告诉他,家主的莽,比谢万还是来的靠谱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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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策马在风雨中飞驰。
在他的身边,并肩奔驰的,是数百名骑兵,而在骑兵的左右两翼,还有大队的步卒在前进。
很快,骑兵就放慢步伐,等着步卒已经跟上来之后,就再一次向前行进。
这种类似于交替掩护的行进方式,能够帮助王师尽可能的探明前方敌情,又可以避免骑兵和步卒分隔开来,被暗中窥伺的敌人找到可乘之机。
风雨之中,步骑,向着已经探明的战场前进。
“斥候来报,谢司马所率兵马,按理说应当已经快到龙亢郡了,可是现在已经有两三个时辰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了。”疏雨拍马追上杜英,压低声音说道。
殷举受伤之后,杜英身边的消息流转,就交给了疏雨来负责。
杜英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老丈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倒是不太相信,老丈人会被鲜卑人暴揍一顿,以至于连传递消息都来不及。
倒是比较相信,老丈人可能正带着兵马缀在鲜卑人屁股后面,随时等待扑上去咬一口,也因此,被鲜卑人的斥候骑兵封锁,等于和鲜卑兵马一起,身处前方那茫茫雨幕之中。
还不等杜英开口,马蹄声骤起。
“报!”一名斥候撞破雨幕,飞快行来,“前方两里,有战事!”
这一下,所有人神情都是一肃。
“余就说,迟迟未见鲜卑斥候,定然有事生。”杜英呼了一口气,旋即环顾周围,“准备战斗!”
轻骑抽出横刀,随着陆唐率先从杜英的亲卫骑两侧掠出,向前扑去,而大队的步卒这一次也彻底向道路两边散开,从原本行军的长蛇阵变成雁行阵,压向战场,张开的阵线恍如巨鹰张开的羽翼。
而就在距离王师不远的地方,战争已经爆。
谢奕亲自率众冲锋在前,数千王师直扑向正在从容渡过岁水的鲜卑军队。
王师刚刚起进攻的时候,鲜卑人还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鲜卑骑兵一直在虎视眈眈,这些骑兵总归不是吃素的。
然而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太对。
三四千王师士卒直迎向骑兵,他们并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零散分布在荒原上。
千余在南,千余在西,甚至还有千余直接向北迂回,散开的队伍让原本气势汹汹迎战的鲜卑骑兵顿时没了主见,不知道应该杀向哪一边,可是偏偏他们也不敢贸然分兵。
骑兵最大的优势,在于突进,在于以数百上千人就能形成凿阵、破阵之效,实现对步卒的碾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