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保问题上,他有权不听郗昙的。
“无妨。”郗昙笑道,“会稽王是光明磊落之人,不会行摔杯为号之举,收起来吧。”
傅末波这才不情不愿的将刀递给手下人,虽然赤手空拳,但是站在郗昙的背后依旧威风凛凛,丝毫未有胆怯。
郗昙满意的笑了笑,接着便画蛇添足似的扭过头问旁边的几名会稽王家臣:
“可是如此?”
家臣们脸上顿时有点儿挂不住,本来没有,但是你这样问好像显得我们之前总是干这种事似的。
“重熙为国家栋梁、朝中重臣,来则为本王座上宾,尔等怎能让重熙在门口徘徊?”一道声音从前方响起,原来是司马昱亲自走了出来。
有些局面,家臣们破不了,但是司马昱亲自出来,自然是一力破百巧。
郗昙也不敢怠慢,对着司马昱拱手行礼,同时快步穿过几个无可奈何的家臣,走到堂前:
“和大王麾下的几位相谈甚欢,一时耽误了,还请大王莫要怪罪。”
司马昱顿时亲热的上前迎接:
“重熙莫要客气,入内歇息。”
这一次轮到郗昙诧异了,他打量着司马昱,因为司马昱和都督府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这么亲密融洽,大家互相监视、互相下绊子的次数不要太多。
只不过由于桓温和江左世家实际上也是皇室和都督府的共同敌人,而双方之间倒是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杜英至少现在还自诩为朝廷忠臣,而且的确相比于直接带着兵马前来建康府的大司马,杜英的确看上去还更“忠诚”一些。
大概就是瘸子里面拔将军的那种程度吧。
但无论如何,有共同的敌人,甚至还有一些微妙的联姻关系,所以双方还是有坐下来饮茶说话的余地。
可即使是这样,这一次司马昱也看上去太客气了吧?
司马昱的目光倒是很自然的落在了随着郗昙的傅末波身上,夸赞道:
“真壮士也!”
郗昙想了想,试探着问道:
“是也,可有樊哙之姿?”
鸿门宴中,樊哙撞入营帐,成为打破僵局、缓和气氛的关键因素。
显然郗昙提起樊哙,就是在指名道姓的询问司马昱:
会稽王真的是摆下了鸿门宴吗?
至此,司马昱的嘴角也不禁微微抽搐。
第一六九一章杜家的两个老丈人
司马昱露出很无奈的神情,不似伪装。
大概是在怀疑自己的形象和信用在郗昙的心里这么不堪?
这般表情落在郗昙的眼底,郗昙似乎这才放下心来。
司马昱也没好气的回答:
“确实若樊哙。”
接着他环顾一周:
“怎不见沛公来,莫非重熙自比于沛公?”
对方玩梗弄得气氛很尴尬,那么只要自己跟着一起玩梗,那么尴尬的就是对方。
果然,郗昙也愣了愣,轻轻咳嗽一声:
“沛公自然另有其人,重熙或可自夸为子房。”
“哈哈哈!”司马昱大笑道,“本王亦然没有举鼎之能,也没有破釜沉舟之勇,所以还是不要以今人比古人,古人各有各不同,今人亦然如此。
重熙便是重熙,本王便是本王,如何?”
郗昙微微一笑,没有接话,也等于默认了。
但是这话他是万万不接的,一旦接过来,那么在这一场不知道应该归属于谈判,或者只是汇报工作的谈话开始之时,郗昙就落了下风,为司马昱把握住了节奏,接下来可想而知,司马昱一定会顺着这个话题延伸,还不知道能说出来什么呢。
但肯定对于郗昙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郗昙的沉默,让司马昱讨了个没趣,但是很快兴致更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郗昙从容入座。
司马昱则坐在主位上,开口说道:
“今日请重熙过来,主要是因为桓元子和杜仲渊各自在青州和河北建功,朝廷总要对这些忠义之士有所封赏。
重熙对桓元子和杜仲渊都有了解,所以想要征求一下重熙的意见,应当如何定此封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郗昙的笑容就已经收敛,正襟危坐,看上去颇为严肃。
眼前的这位会稽王想要做什么,郗昙心中了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