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眼见得项羽退兵,汉军已经从三个方向形成包围的势头,结果韩信和英布等人坐地起价,要求先封王爵再出兵,刘邦无可奈何,只能在张良等人的建议下允诺,当然这也直接让韩信和英布等人的头上冒出来了个死字,日后刘邦把他们一个接一个的收拾干净,便是新仇旧账一起算。
所以现在荀羡可得坚决标明自己没有不听杜英号令的心思。
这惹得权翼哈哈大笑:
“便是君欲为韩信,都督也不见得就是高祖。高祖善于用人而不知兵,一生屡战屡败,所以众将不服、各有野望,是情理之中的。
而都督如今能知人能知兵,便是将领们怀有异心,又能够调动多少兵马?到时候士卒们怕是齐齐的不听从号令。”
荀羡无奈挠头,是啊,以都督在军中的威望,自己纯粹是想多了。
权翼也不想在楚汉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让荀羡明白自己的意图就好了:
“现在的我军若能出奇兵直接平淮西,则可切断从淮西到青州的道路,大司马的兵马也就被分割成了两处,且这一次的分割是彻彻底底的分割。
若是大司马能够拿下河洛,那么我军和河北之间的联络尚且还可以通过河东,但淮西丢了,难道指望大司马通过海路转入江左和荆州联络么?
且关中历年征战不休,地盘扩张的很快,但也伴随着诸多问题,管理这么大地方的人不够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无疑是粮草的问题。
开垦土地的人没有那么多,士卒又忙于征战,不可能一直负责农垦,因而如今剩余的粮草如何能保证双方在河洛长久的对峙?
若是战局一直拖下去,或许大司马那边一样要面对缺粮的问题,但是相比于需要把粮草运送到天下各处的我军,这个问题自然要小很多。”
荀羡会意:
“关中兵马过于分散,既然如此,挥兵马分散的优势,四处出击,歼敌于外线,的确好过在都督府自家地盘上对峙。”
跳出河洛,在外线征战,打杀的是大司马府的后备力量,切断的是大司马府的重要粮道,且大军所需要的粮草,既可以从关中运输过去,也不算很远,更可以就食于敌,吃大司马的粮食,让大司马没得吃。
权翼笑了笑:
“正是此意。实不相瞒,虽然刺史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但是余相信,刺史肯定也不会把兵马屯在枋头一动不动。
无论是守卫枋头,还是守卫河洛的这些城关和营寨,都用不到那么多的兵马,守军太多其实也是累赘,只要有少数精兵带着本地的丁壮和郡兵就完全足够。
所以把大军派出去,到外线去,才能够真正破解眼前的僵局。不过刺史再怎么顾及,也只能顾及到青州,既然如此,淮西这边不妨就交给我们来做。”
荀羡惊奇的问道:
“所以不打算请示一下都督府或者刺史那边了?”
权翼瞥了他一眼:
“都督此时就算是已经意识到河洛战事的危险,从巴蜀折返,也应该还耽搁在蜀道上,至于刺史,其既然停留在枋头,意味就很明显,大河以南的战局,我们来负责了。
等请示他们再做决断,不知道拖延到什么时候去了!说不定桓温的兵马都已经杀到洛阳城下,我军只能龟缩求援矣。
什么时候关中王师要这么打仗?”
荀羡愣了愣,才现的确是自己谨慎的。
这也是因为他和都督府合作,以及后来正式投靠都督府之后,其实一直没有独自领兵,在睢阳坐镇,都是谢奕和他共同做决定。
而谢奕是谁?
这不但是个莽夫,还是都督的老丈人,的确有莽的资本,所以其要不请示就行动,荀羡一般也不在意。
轮不到他承担风险。
现在轮到荀羡自己做决定了,荀羡当然有些犹豫。
但是转念一想,都督一向是鼓励“将在外”的,要求将领们能够挥主观能动性、把握战机。
第一七一零章都督之号令自洛阳出
既然这一次苻黄眉、权翼已经有意,自己一样不需要承担独自决断的风险,那么试一试又何妨?
荀羡当即慨然问道:
“需要睢阳这边怎么配合?”
权翼直接走到舆图前,伸手指了指舆图上睢阳的位置:
“挡住慕容恪,守住济水,不用寻求歼灭之,只要能拦住就行,与此同时,抽调兵马向东,分兵袭扰徐州、淮北等地,牵制住这些地方的驻军。”
“如此不会引起大司马的警惕?”荀羡皱眉。
“大司马的眼睛里,只有枋头或者河洛,也知道我军在这两个方向上兵马虽多,却还不足以和他分庭抗礼,只能被迫采取防守。
所以定然会认为我军的种种行径其实是为了牵制他的注意,解这两处之包围,逼迫他南下救援。
殊不知我军的真实意图其实并不在是否能够守得住河洛或者枋头,而是尽可能消耗大司马的可用之兵。
这乱世之中,地盘,可没有兵马来的重要,大司马一旦孤军在外,既无法联络荆州,又无法获得援兵,其军心自然会崩溃。届时便是把没有什么人丁的河洛和河北一股脑的让给他又如何?
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那么这一战的损失恐怕就会很大了。”
荀羡恍然:
“因此我们在徐州各地越是打的厉害,大司马越是能坚定信心向西进攻。”
“正是这般。”权翼笑眯眯的说道,“所以现在就看令则兄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徐州,徐州······”荀羡喃喃说了两声,旋即笑道,“余的任务其实只要能够挡住慕容恪就好,此为分内之事,守土有责,不是么?
至于扰袭徐州和淮北,明显还是无奕更近一些,这方案不如就交给无奕来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