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一边开城,一边还要骂着朝堂上的百官没有骨气在先,给了这样的圣旨,那就别乖我等奉旨开城在后了。
说回朝堂上,这些出身各地世家的百官们,听到别人家所在的城池没有抵抗,颇为惋惜,听到自家所在的州县老老实实投降了,又露出轻松的神色。
老双标了。
之后郗昙又向杜英汇报了建康府的府库、人丁清查情况,这其中也指出很多世家并没有乖乖配合上报家中人丁数量,杜英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句“大家都有大家的难处,暂时先这样吧”,直接带过。
这让那些心一下子提起来的官员们,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位秦王还是老一套的胡萝卜加大棒,一个下马威之后又开始收买人心了。
只要是大家都熟悉的套路,那就好。
这场朝会也终究是一切平安的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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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府,夜色已深。
会稽王府上,大部分的灯火都已经熄灭。
司马昱向杜英移交了大部分的权力,自然也就没有了开府建牙的必要,而且他身边的那些官吏们,现在左顾右盼的都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司马昱心知肚明,看到他们也觉得厌烦。
但是朝廷前途未卜、司马氏如临深渊,司马昱又如何能够高卧榻上?
辗转反侧之后,只能起来在书房中看书,只是那什么兵法韬略,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最后索性从书架上抽出来一本《世说新语》,看着上面一个个中朝旧事、奇闻异事,倒是津津有味。
“大王,公主回来了。”老家臣轻轻敲了敲门。
第一九五三章杀人名单
司马昱豁然抬起头:
“谁?”
“父王,是我。”新安公主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司马昱也回过神来,心情一时难免有些复杂:
“进来吧。”
新安公主走进来,看着司马昱随手合上放在桌子上的书,顿时诧异:
“父王还看这本书?”
“哦?”司马昱愣了一下,“江左风靡已久。”
“有一些是女儿写的,有点儿······不想让父王看。”新安公主嘟囔道。
司马昱:······
倒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这书的确是杜英的后宅捣鼓出来的,坊间都知道那作者“郗某”就是杜家夫人郗道茂,没想到自家女儿也参与了一手。
新安公主有些尴尬,自己可是提供了不少皇家黑历史和趣闻。
现在被司马昱看到了,让新安公主觉得自己就像是恶作剧的小孩子被家长抓住了一样。
父女之间之前虽然有书信来往,但是当初的确是司马昱把女儿往火坑之中推——哪怕也有新安公主自愿的成分在其中——后来女儿姻缘造化,和杜仲渊在一起,却又没有办法位列正妻,司马昱甚至还不得不给予杜英驸马都尉的身份,这让司马昱对于女儿更是惭愧。
终究是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为了维系江山社稷,满足自己的私愿而让女儿受委屈,奔波千里、屈居人下。
此时见面,双方的身份又有所不同,女儿以后少不得是皇妃的造化,而自己却已经被困在这建康府中,形如阶下囚。
让司马昱再多几分叹惋。
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阿爹宽心,女儿挺好的。”新安公主看着这几年明显衰老了的父王,眼泪不争气的已经开始打转。
什么公主和摄政王,又或者什么皇妃和阶下囚,他们说到底,最重要的关系,还是父女。
女儿经年未见,见面就开始抹着眼泪说“挺好的”,这摆明是受了委屈回娘家的架势嘛!
司马昱一时间都忘了自己的处境,豁然起身:
“杜英是不是欺负你了?”
“会稽王可不要血口喷人。”一道温和声音从门口响起。
司马昱愕然看去,杜英就站在门口,一脸不悦的走进来,也不跟司马昱客气,直接在自家夫人身边坐下,握住了新安公主的手。
在外人面前牵牵手没什么,但是当着自己父王的面,新安公主反倒是害羞了,小小挣扎一下,见杜英没有松手的意思,也只好随他去了。
杜英打量着司马昱:
“大王明面上叫人家秦王,背地里直呼其名,可真是明一套、暗一套啊。”
司马昱皱了皱眉:
“本王未曾邀请秦王过府。”
杜英笑道:
“余不是会稽王的外人啊,自家女婿都不能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