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旂微笑道:「正好,今日墨家巨子在,王某问问。」
老王走到蒋庆之这边,拱手问道:「王某学问浅薄,今日厚颜相求……不知巨子可愿收入门中?」
老王……蒋庆之动容了
朱希忠低声道:「王以旂这是要公开为你撑腰。好一个王以旂,好一条汉子!」
蒋庆之微笑道:「欢迎之至!」
他出班,走到王以旂身前。
作为墨家新晋子弟,王以旂准备行礼参见巨子。
他刚动作,就被蒋庆之结结实实的抱住了。
他在王以旂耳畔轻声道:「老王,欢迎!」
……
散朝了。
黄锦跟着嘉靖帝回去,半路忍不住说道:「陛下,王尚书此后怕是少不得被那些人攻讦。」
他拐弯抹角说这话,目的是想试探道爷的态度。
当着帝王在朝堂上玩结党的那一套,这犯忌讳吧!
黄锦说完,突然楞了一下,心想咱啥时候竟然开始为蒋庆之说话了?
他恍惚着,记得自己一直觉得那厮是来抢走自己帝王信重的对手吧!
「昨日王以旂上了奏疏。」道爷淡淡的道:「请示了此事。」
那必然是没有通过政事堂的奏疏,直抵道爷手中。
而道爷的回应是。
「可。」
墨家太孱弱了,就像是一只发育缓慢的小老虎,看似凶狠,可却势单力孤,否则蒋庆之何须在清洗京卫后南下避风头。
「还不够。」道爷止步,回身看着远去的群臣。
「道阻且长,未来凶险无数。那小子啊!许多时候就凭着血勇在支撑局面,但勇不可久。」
道爷担心蒋庆之未来的路,蒋庆之却在琢磨朱时泰的路。
散朝后,王以旂要回兵部,蒋庆之让孙重楼跟着他去,把事儿交代好了便把他拽到国公府喝酒。
国公府有水榭,有小桥流水,在这个大雪纷飞的时节,颇有些赏玩的地方。
朱时泰跟着蒋庆之,一边介绍各处景致,一边好奇的问着此次蒋庆之南下的事儿。「那些倭寇真的如此凶悍?」
蒋庆之回身,见朱时泰有些惧意,不禁摇头,「是很凶悍。知晓为何吗?野性!以及穷。」
「野性我懂,穷是何意?」
「问你爹去!」
蒋庆之嫌弃这厮呱噪,便把他赶走了。
一个侍女过来,含羞带怯的为蒋庆之带路。
朱时泰寻到了父母,问道:「二叔说倭寇凶狠是因野性和穷,爹,野性我懂,凶悍之气罢了。那穷是为何?」
朱希忠看着儿子,眸色中有惋惜之色,「人穷了,就没什麽可失去的。」
「那性命呢?」朱时泰问道。
「穷人三餐难继,食不果腹,衣衫褴褛,家徒四壁……这般活着你觉着可是享受?」
「是受罪。」
「所以,既然是受罪,那死去又有何惧呢?」
国公夫人蹙眉,「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朱希忠点头,等儿子出去后,他对妻子苦笑道:「庆之这是不看好大郎。」
「为何?」国公夫人不解,「往日庆之对大郎也颇为关爱。」
「这与关爱无关。」朱希忠说道:「大郎从小养尊处优,并未经历过什麽磨砺。如今养成了吃不得苦头的性子。庆之特地点了一个穷字,便是暗示……」
「他这是说……大郎的性子,开拓不足。」
「对,只能守成。」朱希忠有些遗憾的道:「成国公一系传到我这一代之前大多是蛰伏。我本以为大郎跟着庆之能学些治国厮杀的本领。无需多,只需他这一代冒个头,我成国公一系便能再风光百年。可惜了。」
门外,朱时泰呆呆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