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岁大了,自然少了许多避讳。在侍女和富城的陪同下,李恬也能撤掉屏风和他谈话。
「早些时候的皇长子夭折,令陛下和太后悲痛欲绝,可偌大的大明需要一个国储来安定人心。就在此时太子出生,不但给了陛下和太后慰藉,也安定了朝堂。」
夏言缓缓说道:「陛下亲自为太子祈祷,只求他身体康健。后来更是早早把他立为太子,令我为太子师……慈父之心天人可鉴。」
李恬端坐着,很是好奇的问道:「夏公,那你为何说他可怜?」
「嘉靖十八年陛下南巡,令太子监国,那时太子才四岁,监什麽国?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陛下南巡之行意外不断……」
夏言笑了笑,很是冷峻,「陛下若是出了意外,四岁的太子继位后,该听谁的?」
李恬只觉得心中一紧,「他们怎敢?」
「他们为何不敢?」夏言冷笑,「宫变后,陛下隐入西苑,推出宰辅来掌控朝政。从此后太子就成了那些人眼中的香饽饽。一边是帝王,一边是群臣和后面的士大夫们,小小的太子被夹在中间……」
夏言叹息。
李恬心生怜悯之情,「难怪夫君曾说,天家的孩子要麽蠢笨,浑浑噩噩的还能快活些。要麽就肆无忌惮,不被规矩约束……就算是死,也死的痛快些。」
「那小子!」夏言莞尔,「这是他的性子,不喜被约束。不过太子却不能。」
李恬笑道:「如今也算是雨过天晴了,等夫君回来,再让他好生感谢夏公。」
「让他亲自下厨弄几个好菜,陪我几杯就好。」想到蒋庆之的厨艺,夏言不禁垂涎欲滴。
他看到李恬抬头看着门外,便跟着看过去。
一个仆役站在门外,说道:「成国公的人送来消息,太子……薨了。」
夏言脸上的笑意僵硬。
李恬手一松,茶杯重重落在案几上……
……
太子薨了。
整个皇城和西苑陷入了一种死寂中。
卢靖妃闻讯赶来。
她带着人急匆匆的到了太子寝宫外,见几个御医颓丧跪在外面,便低声问道:「为何如此?」
御医们知晓她是想问太子为何暴毙。
几个御医摇头,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卢靖妃走到门外。
寝宫内,嘉靖帝背对大门坐在地上,太子躺在他的身前,脑袋搁在他的膝头。
卢靖妃突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麽给捏住了,她大口的喘息着,嘴唇蠕动……
嘉靖帝轻轻拍着太子的肩头,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
「陛下。」卢靖妃张开嘴,突然发现嘉靖帝的鬓角多了一缕白发。
「陛下!」
卢靖妃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
……
「见过长威伯!」
「准备乾粮!」
「是。」
驿站,蒋庆之接过乾粮,就着温水吃了起来。
打前哨的孙不同回来了。
「伯爷,并未有什麽异常。」
蒋庆之咽下饼子,心中一松,放缓了吃饭的速度。
这里是到京师的最后一家驿站。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他就能赶到京城。
看来太子还好!
蒋庆之觉得自己这只蝴蝶的威力很大,不禁乐了。
匆匆吃了乾粮,蒋庆之等人再度出发。
就在他走了没多久,几个男子进了驿站。
「你没下毒?」
「蒋庆之身边的人机警,我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