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不去,可恬儿的性子你难道不知道?」李焕说道:「若是如此,她必然会追随女婿而去。更要命的是……那些人不会就此罢手。」
「他们难道还敢赶尽杀绝不成?」常氏不敢置信。
「他们的人遍及天下,无处不在,女婿只要还在大明境内,就逃不过他们的追索。这不是政争,明白吗?」
「那是什麽?」常氏满脑子都是女儿跟着蒋庆之被人追杀的场景,有些惶然。
李焕按着桌子起身,缓缓说道:「这是道统之争,从春秋发端到前汉,直至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告终。可你知晓那百家的下场吗?」
常氏抬头,就见丈夫神色怅然,「成者王,败者……死!」
……
翰林院,张居正和高拱站在屋檐下。
不远处,两个官员正和同僚争执。
「若说我儒家能治国,那为何总是逃不脱治乱循环?」
「哪家来了都不成,这是天道。」
「天行健!」
「呃!」
「再有,我等以往把农事丶武事丶工事视为贱役,长威伯说那是立国之基,我深以为然。那麽我儒家为何不去钻研这等学问?」
「那本就是下贱人才干的活儿,你难道也想去?」
众人看着那个官员,只见他认真点头,「只要有益于大明,我愿意!」
「竖子胡言乱语!」那人遁去。
「长威伯说自己有法子能解决那三个问题,叔大你觉着呢?」高拱双手抱臂问道。
「我也不知。」张居正蹙眉道:「田地就那麽多,人口却越来越多,这如何解决?我想……唯一的法子便是从那些人家手中把赋税和人口抠出来。」
「你这是在作死。」高拱冷笑道:「蒋庆之今日和儒家分道扬镳,此后定然处处危机,你难道也想重蹈覆辙?」
「若人人都怕这怕那,这个大明呢?难道就任由它一路衰微下去,直至灭亡?」张居正看着高拱,「我辈既然身处此时此地,怎能不为这天下做些什麽!」
「难!」高拱叹道:「励精图治罢了。」
「手段安在?」张居正问道。
「不外乎便是开源节流。」高拱说道。
「依旧是老一套,汉唐照着这一套做亡了国,大明难道能逃过一劫?张某不看好。」
「我更担心的是那位长威伯。」高拱双手摩挲了一下双臂,「他可是当众说了有法子解决那三个问题。今日在场那麽多人,他若是办不到……」
「那他必将身败名裂。」张居正迷惑的道:「可我怎地觉着他很是自信。」
……
「做人不自信,那还不如一条咸鱼!」
蒋庆之正在给两个皇子和朱时泰授课。
「人一生会遇到许多麻烦事儿,比如说老三,若是没有这些年被人冷眼相待的经历,你可会知晓人情冷暖?你可会用审视的目光去看待每一个身边人?」
「自信些,虽然当下对手很多,可咱们的事业前途远大。」
蒋庆之见三个弟子依旧有些沮丧,便说道:「一个人一生都无比顺遂,你等觉着可有趣?」
「有趣!」
朱时泰下意识的道,然后挨了一戒尺,嗷嗷呼痛。
「表叔,先想想用什麽来堵住京师儒家子弟的嘴吧!」景王苦笑道:「你在翰林院说能解决那三个问题,且十日内就能见到实效。若是……」
「有人开了盘子。」裕王说道:「一赔五。」
「赌谁赢?」朱时泰捂着手心问道。
这个蠢货怎麽和本王是同窗……景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自然是赌表叔输。」
「那我回家告诉我爹去!」朱时泰喜滋滋的道。
「啥意思?」裕王问道。
「让我爹下注赌表叔输,如此表叔就算是输了,好歹还有钱财能入帐。」
这娃去做生意可能会更好。
蒋庆之回头就寻了妻子,「娘子,家中能拿出来多少现钱?」
「四万贯,怎麽了?」李恬问道。
「再凑凑。」蒋庆之说道:「外面有人开赌,赌我输,一赔五啊!」
「那要不……」李恬一脸纠结。
「若是赌我输,输了也有钱拿?」对妻子无师自通悟透了对冲大法,蒋庆之颇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