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愈来愈心虚,因为她瞄了一眼帘子下,还没上场的戏子就剩下最后一组。
但那是两个男戏子?!
也就说明,赵上尉并不满意此次戏演,说不好还会迁怒于她?
……
赵仕一脸不耐烦的摩挲着杯口,几分钟叹气十多次:“没新意啊——”
倒数第二组下了场,等最后二人上台后,周边的观众已经坐满了位置。
东家这边已经急的满头大汗,可忽地,她看到赵仕坐起身,目光落到台上之人身上后,眸子陡然亮起。
她不可置信的扭过头看向台上,直到确认了两三遍才认定,那台上可不就是司秣跟墨勋钰?!
赵仕对他俩感兴趣???
莫不是眼睛花了吧。
赵仕从一开始神情恹恹没有兴致的样子转变的飞快,几乎是一瞬不瞬的盯着。
这场戏需要两个人配合着唱,赵仕完全呆滞在了台上人的一颦一笑中。
身为资深的那方面爱好者,他仅仅一眼便能看出来台上那俩就是男人,还是符合他调性的男人。
戏子与青楼中的花草多半是苦命出身,而在不同领域上服务他人,重点在于赚多赚少的差别。
风月之地虽然有老鸨看着,但不免她们有勾人的本事,在床上就把赏钱攥到了手里,而戏子不同,她们卖艺不卖身,有些还是祖上传承,对金钱并没有多看重,所以最后的钱财大多都要经过东家之手在发放,还要看人家的心情。
对比之下,戏子就赚的少些。
就在两年前,一些军士三级以上的尉官批到上海,这戏园子的风气也开始不正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有些女戏子也学起风月场上那一套,只为在所有人眼中脱颖而出,被哪位有势的官看上带回家当一房妾也是好的。
而男戏子的可选择性就很少,当时还并没有时兴风月场上有男人的存在,他们一般在十三四岁,甚至更小就为了讨口饭吃来戏园子学艺。
赵仕眯起眼睛,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二人,视线还是停留在右边的戏子脸上多些。
他有九成的把握猜测,这还是个雏儿。
“这一趟,没白来啊。”赵仕满意哼道。
他身侧督军倒茶的手一顿,半秒后又低下头,若无其事的给赵仕添茶水。
其实戏刚开场时,司秣抬头的第一眼看向的就是台下观众席,略过赵仕恶心痴迷的视线,他的目光落到最后一排那个穿着军衣长靴,一双长腿随意搭着,抬手扶额的男人身上。
男人坐在桌子一面,桌上平整的摆着一个绀色军帽,许是刚刚脱下来,他额前的碎发被压着的痕迹有些明显,男人五官线条精致凌厉,一身严肃的军装和臂弯处显眼的徽章让他看起来高挑挺拔,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同样都是军官中人,但两两对比下来,熟身上的气质更加吸睛,显而易见。
后排的男人好像并未把精力放到台上,他坐在那里好像一尊矜贵无比的佛像,甚至连副官岑相给他倒好的茶水都未动半分。
他们二人周围没有什么人,坐的那么远,倒不像是真心来听戏的。
相比之下,他身边这位副官岑相就有活人气儿多了,跟有多动症似的,桌子上的糕点基本都被他塞进嘴里,又见楚轻臣不喝,索性拿过他面前那杯茶一饮而尽。
少帅,扑倒那只民国小可怜!4
吃饱喝足后岑相用拇指抹了下嘴边残留的糕点碎屑,随后歪着头看向身边的人,犹豫一秒后道:“……少帅,您都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小时了,倒也不必盯的那么紧,赵仕又不会立马跑了——”
楚轻臣侧目看了他一眼,岑相一下变老实,他上半身坐直,抿着唇说:“错了!”
“吃完东西不要立马说话,小心噎死你。”
楚轻臣眉宇肃立,脸上神情多有嫌弃似的:“你现在这样,显得平时我苛待你了。”
“没有,绝对没有少帅,少帅对我很好!”想到什么,岑相又迅速改口:“少帅对我们,都很好!”
台上戏幕到达了精彩部分,楚轻臣示意岑相噤声,男人注视着台上某位戏子,稍稍扬了下眉才淡淡说:“听戏。”
可能是因为有司秣的神力帮助的原因,墨勋钰自上了台后的状态还算稳定,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扛下来的,但心中那个声音一直在警戒他,必须要坚持,不能倒下。
他因为偷拿了东家的胭脂被罚,墨勋钰没有抵赖,因为他确实需要这些东西的加持,为了让他看起来状态很好,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眼前这位大官——他要让赵仕注意到他。
墨勋钰了解赵仕的特殊癖好,在整个上海其实没几个人知道,也没有谁,比他更恨赵仕。
他需要取得对方注意,最好能让赵仕对自己青睐有加,然后在……亲手杀了他。
前面的赵仕一脸暇惬,他左手摩挲着桌沿,视线肆无忌惮的在两名戏子的身上扫过。
台上,司秣与墨勋钰换了个位置,同时接收着识海里笨笨为他科普那人的身份来历。
几年前,一批军官由上级指令分配到上海,按照职位高低开始管理这片地域的大小事宜。
其中就包括一位级别较高的少帅,楚轻臣。一位上校,唐闵。再有就是这位上尉,赵仕。
【几年间,经常有人见到赵仕出入各种情人场,整个上海滩基本都有过他的身影,除此之外,此人还有一个特殊癖好……】
【赵仕以多情浪荡出名,是因为他在家里为自己娶了十三房姨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