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抬头,沈初雪一袭道袍,道袍沾血,只手提剑,安静而冷漠地站在江浪尸体前,眸色极浅,窥不清楚情绪,乌黑的长发在风中狂乱飞扬。
苗越越脸色苍白,踉跄着往后退了推,转身就跑了出去。
苗越越跑啊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朝那个人跑了过去。
他猝不及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又不敢停留地爬起来。
段厌无心参加江浪的婚宴,所以带了些魔兵在情人寨中巡逻,正晃悠着呢,只见苗越越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不由纳闷地问道,“你不参加婚宴,跑来这里干什么?”
苗越越脸色发青,浑身泥污,死死地抓住段厌的胳膊,太过用力,指甲都甚至于深深陷了下去,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对段厌道,“段厌,江浪死了……”
“沈初雪杀的……”
“你杀了他,替江浪报仇!”
段厌几乎瞬间反应过来,他周身魔气震出,疯了一般搜寻江浪的气息。没有还有没有一点都没有段厌心咯噔一声,他放下苗越越,扭头厉声吩咐魔兵,“封锁情人寨!一只蚊子都不许放出去!”
说完,他双眼已一片赤红,搜寻到沈初雪气息便朝着那个方向追去了。
段厌追到沈初雪的时候,沈初雪正与哀牢山的弟子与华清道长一块准备离开情人寨。
天边骤然落下一道黑光,挡住了他们去路,“沈初雪,你休想离开!”
众人往前望去,却见双眼赤红,长发张扬飘起的段厌缓缓自空中凌落,衣袍翻滚,汹涌澎湃的魔气缓缓落在其手心汇聚成一把大刀。
段厌周身散发着寒意,抬眼冷望着哀牢山弟子中面无表情的沈初雪,一字一句道,“今日,本尊要杀了你血祭江浪。”
华清道长握紧了手上的拂尘,冷哼一声,“区区魔头,口出狂言!”
言罢,华清道长挥着拂尘冲段厌冲去。
华清道长一记拂尘拍来,段厌甚至于躲都没躲,生生挨下了一记,脸上立马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段厌冷笑,任由鲜血从伤口一点一点地滴落下来,手上大刀魔气滚涌,扛起来,重重往华清道长身上一劈,华清道长生生被逼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做完这些,段厌扛着大刀冷眼往沈初雪望去。
很奇怪,沈初雪从头到尾毫无反应,甚至于没有说一句话,哪怕华清道长连连败退,他都始终一脸冷漠地站在哀牢山弟子中。
或者说,是哀牢山的弟子正在保护他。
意识到这一点,段厌一下子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沈初雪!你该不会是入障了吧?”
段厌厉声质问,“杀了江浪你可后悔?”
听到江浪二字,沈初雪才似乎有了些反应,他抬起头来,骤然望向段厌,抬起手,“初出茅庐”自行出鞘,化作一抹凌厉白光直刺段厌。
沈初雪薄唇微启,冷冷吐出二字,“闭嘴。”
“初出茅庐”极其难缠,段厌躲避着,就算如此,他也照样不屑一顾地挑衅着沈初雪,“你不想听,可是被本尊说中了?”
沈初雪眉头骤然一压,眼里竟然杀意涌现,白光裹着灵力强势地逼来,段厌不敌,及时一避,长剑从他耳朵擦过,竟生生削下他半只耳朵来!鲜血淋漓段厌品着伤口处残余的杀意,竟是狞笑出声,“好强的杀意,沈初雪,你果然入了障。”多讽刺沈初雪亲手杀了江浪之后竟然入障了!
明明江浪才是沈初雪的心魔!
“好!好的很!再来战!”
段厌刚再度握起大刀,此时,忽有魔兵而来,焦急通报,“魔尊,不好了,乌勒齐带了一批精兵围住了寨子!”
段厌动作一顿,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乌勒齐竟然来犯!
区区乌勒齐自然不足挂齿,但他对付沈初雪一人已是吃力,而江浪如今已死,无人再能护巫蛊族。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替江浪守住这巫蛊族。
段厌咬紧后槽牙,一点一点地握紧了大刀,最终下了决定,“沈初雪,这帐我回头再和你算!”
“你好好地活着,睁眼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然后你才知道何为真正的生不如死!”
言罢,段厌提刀转身朝着乌勒齐的方向而去,向来漂亮的人此时已是浑身浸血,面目狰狞。
他不顾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厉声大喊,“一切以掩护寨民撤退为先!”
江浪的神魂飘荡在空中,看着乌勒齐带领着叛兵浩浩荡荡地闯入寨子,趾高气扬地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寨子。
那一天,原本喜气洋洋的情人寨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
喜字被扯的七零八落,红灯笼一个个落在地上,又被叛兵一脚踩烂。
那被火吞噬的小院,他曾与水伯在那一块坐着喝酒聊天菜园里的小甜瓜也该收成了,那是上一次来的时候,他和寨子里的小姑娘一块种下的,小姑娘笑起来脸颊两旁的梨涡陷了进去,让他下次收成时一定要过来吃。
只是此时菜园被踩践到已经不成样了,颗颗圆润的甜瓜滚落在地,汁水混着泥土。
江浪疼得闭上眼去。
段厌在带领魔兵掩护着寨民撤退了以后开始了反击,段厌亲自带兵迎击乌勒齐,如同一尊杀神一般,谁挡杀谁。
在段厌不要命的攻击下,乌勒齐节节败退,最终被俘。
段厌把大刀架在乌勒齐脖子上,乌勒齐哆哆嗦嗦地说出幕后怂恿他夜袭寨子的是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