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桢苦笑,他在老婆心里的形象似乎不大伟光正啊。
他看她一眼,问,“我有经常骗你?”
“有啊。”全蓁煞有介事点头,她不大好意思,凑到他耳边悄悄说,“你骗我没经验,结果……”
梁世桢呼吸沉了沉,瞥她,“宝贝,你确定要在这里讲这些?”
全蓁感知到危险,缩一缩脖子,将话题拉回来,“那你肯定不止来过一次。”
梁世桢揽着她的手紧了紧,嗯一声。
全蓁好奇,“我问的时候干嘛不讲?”
梁世桢嗓音沉哑,“有卖弄嫌疑。”
全蓁不吃这套,皱皱鼻子,果断回,“骗人。”
夜很深,周围却是嘈杂的,有海风,有海浪,有窃窃的交流声,还有隐隐约约模糊的音乐自远方顺着风传过来。
梁世桢看向全蓁的目光却一时变得很深很深。
须臾,他捞过一旁的手机,解锁打开至微信页面递给全蓁。
“看过我的头像吗?”梁世桢嗓音平静。
全蓁点头,“当然。”
“看出什么了?”他的嗓音依旧辨不出任何情绪。
全蓁却抬头看向了他,轻轻开口,“夜空中的两颗星。”
闻言,梁世桢唇角稍勾,将两手撑在他面前的人拉到他怀里,全蓁自觉依偎,坐到他身上。
梁世桢抱着她,缓声开口,“那是诗潼在家里拍的,她坚信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所以某天找了两颗最亮的,告诉我那是爸爸和妈妈。”
当时,梁世桢不以为然。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人死如尘埃,吹一吹,便散了。
星星之说,不过是宽慰。
可诗潼那时候年纪太小,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固执地拍下一张又一张,挂满整片墙,而后,她将自己关进去,不声不响好多天。
他的头像便是那时候换的。
这无异于算是对妹妹的某种妥协。
但不知为何,在诗潼的影响下,梁世桢竟真的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再度来到了这里。
他什么都没有带,只是坐下来吹吹风,看一看夜空。
很神奇,他久违地感受到父母出事之后内心的再度平静。
从那之后,梁世桢每年都会来一趟。
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习惯,又或者,他只是需要一个放空自己的借口。
梁世桢不擅诉说苦闷,如此冗长的过去,他讲述得云淡风轻,三言两语间道尽所有。
但全蓁却无端勾勒出一道沉默的剪影。
少年人的肩膀不算宽阔,却需要被迫承担起一切。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该做的,甚至更多的人会嫉妒他生来便拥有这些,却从没有人问一问,你愿意吗,倘若没有发生这些,你会去做什么?你又牺牲了什么才换得这一切?
全蓁不由伸手圈住他的腰,她仰头,小声问,“想不想出去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