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苒打了这一巴掌,身上的力算是彻底被抽空了,疼痛占据了她的全部感知?,视线都模糊了几分?,她身体朝着旁边一歪,人就要摔下?去了,邬绣站得离她不远,立刻扶住了她。
她寸寸肌肤都像是开裂一样,邬绣伸过来手一碰,蘅苒疼得惊呼出?声?:“你别碰我,我疼!”
邬绣忙松开了手。
可她松开了手,蘅苒倒是半趴进了她怀里。
她半边身子都落进了怀抱,邬绣也就想着让她靠稳些,她手刚刚搭上蘅苒的腰,蘅苒就用力拍在了她手背上:“都说了别碰我,我疼。”
邬绣有些手足无措,她低喃一声?:“不疼。”
简短的两个字随着她眼底的乌光朝着蘅苒靠近,慢慢落下?的时候,蘅苒倒是不喊了,她身体的痛感被抽空,唇舌也利索了一点:“首领大人,你要是想杀就杀了他吧。”
沈素没有应蘅苒,她好奇地看着突然不喊疼了的蘅苒:“灵言诅咒还能这样用吗?这应该不能算诅咒的力量吧?”
卫南漪不太赞同地摇摇头:“小素,你仔细想想丧失痛感其实也能算一种诅咒。”
的确。
沈素还没有给蘅苒答复,蘅清和蘅愈就急了,蘅清在蘅愈的求救下?喊了声?:“姐姐。”
“难不成日?后?要因为他一个人犯蠢,害了我们整族不成!”
消失的痛感再?次出?现在了身体,蘅苒重重地喘息两声?,这才?将话喊出?去。
她扯了扯邬绣,邬绣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蘅苒白色的眼睫都要跟雪一样融化开了,那上面沾上了泪珠和汗渍,她微微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素就站到了她跟前,笑盈盈道:“蘅苒长老?,我可以不杀他,可你要保证以后?都不再?见余暮寒了。”
蘅苒疼得脑子都糊涂了,她没有办法去思考,只?听得沈素又说了一句:“蘅苒长老?,你刚刚说的话,自己也该记住的,可别因为你自己害了整个鸟族。”
族人,她的族人,还有亲人……还有邬绣。
“好。”
更疼了,在应下?的瞬间,蘅苒几乎被痛感吞没,白净的面上越来越多?汗珠浮出?。
像是初雪遇阳融化,一颗颗水珠早就挂满了白睫。
她拽着邬绣胳膊:“疼。”
邬绣顾不上刚刚的满心落寞了,她手指微微曲着,紧绷着唇线,有些不知?所措。
蘅清看她疼得厉害,连忙上前推开邬绣就要将她接过来,可她刚刚推开邬绣,蘅苒就又朝着邬绣扑了过去,她双手艰难地抬起,红着眼睛拽着她胸前衣襟,红着一双眼眸:“邬绣,你跟我……跟我说不疼。”
邬绣愣了愣,只?是她听话蘅苒的话也听惯了,耳根子一软也就顺着她说:“不疼。”
果然在邬绣说完,蘅苒又得到了短暂喘息的机会。
她揪着邬绣衣襟的手松开了,整个人钻进了她怀里,在心脏慢慢紧缩的瞬间,又说:“邬绣,你多?说几次。”
蘅苒的痛感来自自我意识的挣扎,来自天道的控制,邬绣无疑是在帮她跟天争,诅咒灵言能够消散痛感的时间有限,甚至可以说很?短,一声?灵言只?能让蘅苒疼痛停止一会儿,她只?能死死拽着邬绣。
邬绣将蘅苒打横抱了起来,将她放在了床上,嘴上一声?声?念着:“不疼,不疼……”
她念的慢一句,骤然出?现的疼痛几乎会碾碎蘅苒一身骨头。
蘅苒死死抓着邬绣的胳膊,越抓越深后?,干脆是两只?胳膊环抱住她垂下?床上的手臂:“邬绣……你就在这,你不许走,你要是走了,我就要疼死了,你肯定不会忍心让我疼死的。”
沈素她们走的时候还顺手将蘅清和蘅愈拎了出?来。
虽说是不准备杀蘅愈了,可沈素的性子还是让卫南漪给他种下?了好几重封禁术,甚至学着白余将蘅愈暂时变成了个哑巴孔雀,这才?离开鸟族。
走到回狐族的路上,沈素这才?想起来件重要的事,她忙问着卫南漪:“夫人,明日?试炼名额争夺比试就开始了,邬族长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哑了吧?”
“应该会哑。”卫南漪倒是想安慰沈素两句,可看她们出?来时候,邬绣声?音响起的频繁程度,真这样念下?去,十有八九是得哑的。
狐三白倒是心宽:“怕什么,邬绣平时就不说话,旁人也不敢让她说话,没人会发现的。”
担忧
沈素她们回到狐族的时候,盛清凝已经醒了过来?。
她躺在床上?,江蕊平坐在床边,油灯印出的火光影在两人脸上?相互交错,微弱的?呼吸透着几分别样的?宁静。
盛清凝脖颈处还缠着厚厚绸布,隐隐约约朝外渗着血,她也不动不喊疼,只是眼巴巴瞧着江蕊平。
听到狐洞中多出来的响动,她才将视线转了转。
她并没有看到沈素,而是先将卫南漪瞧进了眼底。
那张比起从前微微有些衰老的?容颜让盛清凝再次愣了愣,她昏迷前就瞧过了,现在再瞧还是觉得心惊,呼吸有短暂的?停滞,只是很快惊讶就从眼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喜和委屈,她没有将她们的?重聚牵引到沉重的?氛围中,而是欣喜地?冲着卫南漪挥动着手:“大师姐!”
卫南漪听着盛清凝喊她,忙快步走到了盛清凝跟前:“清凝师妹。”
多年未见,盛清凝待她并未生疏,在卫南漪靠上?去?的?瞬间,盛清凝就环住了卫南漪的?胳膊,她软声道:“大师姐,师叔不肯给我禁邪珠,分明在梦里她已经将珠子给我了,怎么可?以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