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也妮听伊桑讲故事时,曾听说那位年迈导师在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出场,精神矍铄,眼神仍像年轻人般闪烁着自信和热情。
这是真的。
哪怕这家伙后来经历了丰饶女神出手的挫败,又暗中躲藏了数百年,他此刻的化身——范默宁主教,依旧精神奕奕,眼神里似乎暗藏着灼热的炭火。
这种神采并不使人憎恶。
因为范默宁主教的举止沉稳从容,有种安定人心的气势,中和了那种热情可能带给人的恐惧,反而使人饱受鼓舞。
安塞尔正在聆听对方的话语,面容上露出了喜色。
欧也妮心情微妙地想到,如果安塞尔保留着他那份天真,没有被现实摧折,反而磨砺得越来越成熟的话——或许范默宁主教这张假面具,将会成为安塞尔未来可能的模样。
安塞尔快步向马车走来。
欧也妮想了想,走下车去。安塞尔正好赶来,扶了她一把。
欧也妮轻盈地落在地上,随即向初见的主教行了个礼。
“这位是小康郡的主教,范默宁·塞主教。”安塞尔向她介绍道。
“幸会。”欧也妮得体地说道,“安塞尔教士一定已经向您介绍过我的身份了。”
“很遗憾我在小康郡期间,不能进入教会参加您主持的礼拜。”
安塞尔习惯了欧也妮对教会隐约带刺的态度,为她此时的礼貌感到些许惊讶,却又暗自有些高兴。
范默宁主教笑着答道,“心诚不在形式,无需为此感到拘束。”
他的声音令人如沐春风,“安塞尔教友的确向我介绍了你,你为那趟失事列车上的乘客们所做的一切,着实令我钦佩。”
“不敢当。”欧也妮立即回应。
“听闻你前来小康郡是为了探访亲友?”范默宁主教温和地询问,“我对这片教区还算熟悉,或许能提供些许帮助。”
“多谢。我的亲友叫做芳汀,产期将近。”欧也妮也笑着说,“安塞尔教士大概也告诉你了,我是位实习医师。我很担心她此时的身体情况,特地前来探望她。”
欧也妮没有听到两人刚刚的对话。
但安塞尔这个穷困的大傻瓜,是连检测法术都舍不得用的家伙,当然不可能摸着对方的底细。
他将对方当成凡俗之辈,再谈起列车事件,就只可能将自己介绍为实习医师。
安塞尔根本不知道这种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主教”一个照面可能就看穿了欧也妮的法师身份。
大家不过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看谁装得更像。
欧也妮猜测自己在此刻更胜一筹。
“怀孕的芳汀,”范默宁主教沉吟一会,“我知道她。”
“但是,我记得她的亲戚都在过去那场不幸的火灾中丧生了,你……”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欧也妮。
“我是在丰穗城认识她的。”
“她在我的邻居,史密斯家里做家庭教师。”欧也妮流畅地说道,“我常去找小珍妮和小苏珊玩,所以也和她很熟,渐渐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密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