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默宁主教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借题缓缓说道,“丰穗城似乎没有匠神协会的据点。你这几天有去看过他们的分会吗?”
他语气从容,听上去像是关怀,而非指责。
欧也妮相信自己这几日的行程在主教那里是透明的。
“我……”女孩卡了一下壳,才答道,“我只是对他们有些好奇。”
她按照原计划,用心虚的语气解释,“我昨天去看了下他们的展厅,然后……还给芳汀订购了一台婴儿车。”
“我只是,”她匆匆抬头辩解,“想看看他们号称先进的技术,究竟进步到了什么程度,能否对得起他们的说辞。”
“不用为此感到羞愧。”
范默宁主教说,“追求更方便的工具,更舒适的生活,是人类的天性。”
“同样的,因不平而心怀怨怼,过度沉浸于自身的悲喜,也都是人类的天性。”
“你刚刚想要询问的对象,真的是我吗?”范默宁主教切回正题,“还是说,你在为自己发问?”
“你是否对女神的信仰产生了怀疑,开始感到迷茫?”
女孩坐直身体,张开嘴重重地哈了几口气,整个人都显得异常脆弱。
“你会开解我吗,主教?”她问,“会为我指明正确的道路?还是说,会呵斥我,劝我迷途知返?”
她回头凝望主教的眼睛里,摇曳着迟疑的光。
她很聪慧,也不软弱,只是暂时失去了方向。
范默宁主教静静地看着她。
女孩的瞳孔通红,像是被农人遗忘在了枝头的成熟果实。只要轻轻伸手,就能将她的全部注意力,握在掌中。
“你会得到答案。”范默宁主教说道,将手中的小书收入怀中,“你上午有空吗?”
“嗯?”等待答案的女孩,迟钝地歪了歪头。
“我待会要去趟教会抚育机构。”范默宁主教发出邀请,“你愿意陪我过去,顺便给孩子们做健康检查吗?”
“这是我个人的心得。让自己忙碌起来,与孩子们相处,这两件事最容易让我忘记现实中的焦虑和烦忧。”
“可是,”女孩语气迟疑,“我不能踏足教会的抚育机构。”
“没关系。”范默宁主教笑道,“天气正好,是时候为孩子们组织一趟户外活动了。”
小康郡的火灾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当年那些孤儿大多已成人,像芳汀这样出外谋生了。
这些年小康郡很和平。火灾后扩建的抚育机构,建筑规模很大,如今容纳的孩子却不多。
现任主教范默宁进一步对外开放了抚育机构。
一些请不起仆佣又得去外地奔波的小商人,农忙时节的城外村民,可以捐赠一些小钱,将还没有自理能力又无暇照顾的幼童送来抚育机构短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