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声线嘶哑凄厉,“你起誓!如果你娶叶行泱为妻,你就有死无生,转世也不成人,入畜道!”
霍宵震惊地看向霍老爷子。
震惊的不是霍宵,是当年的主持大师:“施主,毒誓起不得。”
“老四!你起毒誓,我才会放了她,留她一条命。”霍老爷子咬牙道。
少年清朗的眼底,此时深邃如墨,浓重而悲戚的血丝自眼底蔓延开来,化成平静没有波澜的眼泪,滴落在地。
他将手更举高,平静道:“大师,请为我戴上佛珠。”
霍宵拿着佛珠,缓缓靠近少年的手。
佛珠一点点穿过他的手……
少年凝视着佛珠,一字字道:“我霍宵今后若娶叶行泱为妻,有死无生。”
“转世也不得为人,入畜道。”
佛珠戴在少年瘦削的手腕上。
黑沉邃暗的色泽里,隐隐有腥红的暗色,如同永无天光的黑夜,将少年层层笼罩吞噬。
霍老爷子神色悲痛,转身大步出门。
霍宵扶着少年起身上病床。
少年躺上去。
霍宵轻拂僧袖,站立床前:“小施主,你何苦。”
“大师,你和我爸刚才在门口的话,我听见了,”少年睁着猩红的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天花板:
“他以为我只是一时糊涂。”
“要在我长大娶妻成家后,就杀了泱泱。”
“以后永生永世,我都愿意入畜生道,但这一世,我一定要护下她。”
办法
“小施主,你才十五,怎么护得住她?”
当年主持口中轻叹出声的话,从霍宵口中说出。
床上的少年唇色尽白,虚弱地喃喃道:“总有办法的,总有办法的。”
那串佛珠戴在他瘦削的手腕上,在病床上的白色床单映衬下,越发黑如深墨,像大山压住他。
霍宵机械地重复着当年主持的话:
“小施主,算了吧,这条路太难走,你坚持不下去的。”
对哥哥的愧疚、违背父亲的自责、年少无权的弱小、对抗强权的高压、黑暗独行的无边寂寥……
这条路太难走了。
霍宵望着病床上的少年,突然想将这一路的艰辛与苦楚都告诉他。
想问问他,如果知道即将面对的一切,他还愿不愿意?
可霍宵开不了口。
现在,他只是主持,是梦中无法操控自己的主持大师。
突然,病床上的少年缓缓侧眸,那一双眸沉沉地望向霍宵,嗓音沙哑地一字字问: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所以,霍宵,我坚持下去了吗?”
“你知道是我来了?”霍宵笑了声。
僧袍消失不见,霍宵身上又是一身笔挺奢华的沉黑西装。
少年也笑,笑得很苦,泪水从两颊落下来,执着地问:
“十五岁的我,有没有做好?”
“未来的我,护住她了吗?”
“现在的她,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