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氏叹了一口气,说:“这段时日,都是县主带着我们守城。”
她便从那日南夷军队来犯的时候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南夷军队总攻。
“县主第一日从城墙上下来的时候,在院子里吐了许久,回到房间里的时候,抱着一块玉佩也悄悄哭了许久,但到了第二日的时候,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城墙上,据说发生了激烈的斗争,民妇并没有看到,只是县主是被人从城墙上扶下来的,那时候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勒痕,红得发紫,连眼睛都是血红的。”
万氏说起不久前的场景,直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童淼脖子上那骇人的勒痕,以及她那已经不大清醒的神志,万氏都不知道该如何跟童淼的哥哥说起这事儿。
童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万氏一眼:“照顾好淼淼,我随后就来。”
“是。”
童森很快找到了在城墙上亲历了童淼被挟持之事的士兵,从他那里详细了解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听到童淼高喊自己是战神后裔,让将士们不要惧怕的时候,他由衷地为童淼感到自豪。
听到那阿灵曼捏着童淼的脖子将她从地面上举起来的时候,童森恨不得将阿灵曼碎尸万段。
听到童淼绝境逢生,以伤换伤,还杀了阿灵曼的时候,童森也陷入了沉默。
这样坚定的心智,放在一个成年人身上都颇为不凡,更别提一个才不过八岁的小女孩了。
童森不敢想象,被阿灵曼扼住喉咙的时候,妹妹会有多害怕,他也不敢想象,若不是淼淼的袖箭刚好刺中的阿灵曼的喉咙,她会受多大的罪过。
童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们错算了南夷人的狡猾,高估了自己,才将妹妹置于了危险的境地。
若不是他们带走了那么多的士兵,淼淼的这守城战役也绝对不会打得如此辛苦。
童森在童淼的小院子里站了许久,看着童淼的窗户,一句话也不说,一动也不动,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万氏掐着点,准备给童淼送些吃的,就看见童森站在外面。
她试探地问道:“童大人?不若您给县主送些吃食进去?县主睡了一下午了,应当是饿了。”
童森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接过万氏手里的托盘,便走进了童淼的房间里。
房间里一片昏暗。
童森将托盘放到桌上,点亮了几根蜡烛,在蜡烛的光影下,童森又终于看清了童淼脖子上的绷带。
童淼的脸上也有擦伤的地方,甚至还有几块地方沾染着灰尘。
童森起身去找了一块布巾,浸湿了热水,轻轻擦拭着妹妹脸上的灰尘。
不论童森怎么擦拭,童淼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闭着眼睛沉沉地睡着。
童森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用手一探童淼的额头——果然,她正在发高热,而且温度不低,已经到了烫手的地步了。
童森立刻着急地站起身来,打了一盆冷水进来,往童淼的额头上放了一块湿布巾后,便轻轻叫醒了童淼。
“淼淼?淼淼?”童森像往常一样,轻轻地拍了拍童淼的被子,声音温柔地喊道。
“淼淼,起来吃点东西,再喝些药,你在发热。”
童淼从光怪陆离的梦里挣扎出来,模模糊糊地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