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浩戈把死人身上的绳子解开。
死人直不楞登瞪他。
尤浩戈扬扬下巴:“自己的花圈自己扶起来。”
死人眼珠子哐当哐当转向地面,看到了写有它名字的花圈。
它大名上头还有个浅浅的脚印呢。
死人直挺挺倒下去,抱住花圈再直挺挺立起来。
好好一花圈被它自个儿拍成平面体了。
死人把花圈放到地上。
花圈又倒了。
死人瞅瞅尤老师。
尤老师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像个监督学生课间罚站的教导主任。
死人只好再躺下,再起来。
这回不光花圈成平面了,它自己也快成平面了。
死人把花圈贴墙根放下,这回没有再倒。
尤浩戈瞅瞅被风吹倒的其他花圈。
死人看一圈,没瞧见自己的名字。
尤浩戈眯起眼睛。
死人不情不愿倒下去,没等起来呢,被砸扁那花圈的所有者冒着一身寒气从停尸间里冲出来,跟这位打了起来。
秦悠晚来一步,一进门就被十几人混战场景惊着了。
来不及回宾馆拿坟砖和菜刀,她就地捡起两块石头摸过去,塞了一块给尤老师。
尤老师把石头放到地上,人往石头上一坐:“正好站累了。”
秦悠:“……”
尤浩戈接过她手里那块放自己身边,拍拍石头。
秦悠瞄一眼激烈的混战,也坐下了。
参加混战的死人都是近两天送来的,一个比一个僵硬,一圈打完,地上的纸扎就没有完整的了。
谁的祭品被毁成这样都上火,这些死脑筋的死人们都是受害者,也都是凶手,打得更停不下来了。
尤浩戈提醒它们:“纸扎没了可以让家里人再买,寿衣打坏了可没法换啊。”
死人们动作一滞,随即纷纷停手开始脱衣服。
可死人们的手臂僵得回不了弯,连自己胸前衣襟都碰不着。
死人们互相看看,两两组队给对方脱衣服。
脱下来的寿衣放到战圈之外,死人们有的留了件衬衣,有的干脆光膀子,又掐起来了。
秦悠:“……”
尤浩戈用手机记录下整个过程,他要给张导看看真实的火葬场是什么样。
破晓时分,死人们集体倒地,动也不动。
尤浩戈跟秦悠苦哈哈地给这帮只管脱不管穿的死人们套寿衣。
尤浩戈解释说,能起来的死人都是对世间仍有留恋的,打一架能帮它们清楚认识到死与生之间不可逆转的距离。与其火化后魂魄回家给亲友添堵,还不如这样一次性发泄痛快了,该去哪就去哪。
秦悠看看地上这些位,确实都是相对年轻的面孔,都还没到能够看淡生死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