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方坐起身,一脸颓靡地道:“嗯,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雪玳回了句,起身要去斟水,不想壶里?空空,她忙回首道,“姑娘略等等,我去打壶水回来。”
慕汐点点头,见她掀了帘子出去,夜风随着那?道缝隙灌入。虽说她这?身子调理了大半年?,可到底还没好全,现下吹了凉风,觉得凉浸浸的,便起身要拿搭在衣珩上的衣裳披上。
谁知恰在此时?,外头有脚步声临近,慕汐以为雪玳脚程倒快,竟不消半刻钟便能回来,忙转身道:“雪”
一张熟悉且宛似浸了墨般的脸陡然出现在眼前。
微暗的烛光下,瞧见她的反应,男人的脸愈发阴鸷。
慕汐被裴行之唬了一跳,面色一沉,下意识要开口大喊,不想他瞧出了她的举动,当即抢在她面前,寒声道:“你尽管喊,尽可赌一赌你那?位二殿下进来后看到的会是什么情形?倘或他亲眼瞧见我把你压在身下,他还会对你那?般痴情么?”
他此言一出,慕汐被他气?得憋红了脸,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她缓了缓神?,强压下心头的惧意,披上衣衫冷声道:“裴将军,我说过,我不是你的夫人,请你不要再纠缠了。”
她这?话显得苍白又无力。
裴行之不以为然,眉眼微挑,冷笑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反正据本王所闻,林姑娘还未婚配,既是如此,本王娶了你便是。”
为何人能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
慕汐始终想不明白。
她冷眼看了他片刻,好似败下阵来一般,既无奈又萎靡不振地道:“裴将军,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男人抬脚,一步步朝她走近,犹如盯着猎物?一般望着她道:“到底怎样?本王亦不会放过你,承认了吧,你就?是慕汐。”
瞧见他眼里?的阴鸷和可怖,慕汐只觉后背生寒,直到这?一刻,她恍然明白,不论她是慕汐也?是,是林漾也?罢,只要披着这?副容颜,裴行之便绝不会放过她。
一时?间,她从前在心里?建起的那?一丝希望也?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
慕汐步步退,直至挨到床沿,见那?男人离自己尚有两尺距离时?,她立时?拔下发顶簪子,欲朝自己脸上划去。
谁知裴行之早料到她不会坐以待毙,下一秒,他抓起桌上的杯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她握着簪子的手腕扔过去。
杯盖精准无误地砸到慕汐的手腕,疼得她登时?握不住簪子,“砰”地一声,杯盖和簪子应声而落,皆碎成几块。
慕汐且未回神?,却见男人身形一闪,下一瞬,便已将她压在了身下。
意识她要做什么,裴行之登时?怒火中烧,目眦欲裂地道:“你想毁容,也?得看看本王答不答应。慕汐,本王告诉你,你即便成了个丑八怪,本王也?要定你,别?以为你毁了容本王就?会放了你,你做梦。”
他最?后三个字,道得咬牙切齿,满脸恨意。
明明方才杯盖落地的声音是那?般响,可却无一过来看个究竟。明明雪玳去了那?般久,可现下却未回来。
猜到裴行之已将外头的人控制,慕汐不想再装,凉凉一笑,道:“我不信,你对着一个丑八怪,还能下得去嘴。”
裴行之闻言,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后,他好似想了什么,嗤笑道:“熄了灯,谁还能看到你长什么样??”
言及此,他抬手抚上她的腰,那?骨节分明的指尖欲挑开她的腰带。
慕汐见状,大惊失色,拼命地挣扎着,低声厉喝:“裴行之,你别?太过分。”
就?是这?种感觉。
从前她喊他的名字时?,就?是这?种愤恨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裴行之愈发兴奋,欲色登时?染了满眼,“你再磨,本王可当真要忍不住了。”
故技施,笼罩身
感受到他下面?的变化,慕汐一时?惊诧,一时?红了脸,一时?又羞愤不?已。
她再不?敢挣扎,撇过脸不?欲瞧他。
然裴行?之正在兴头上,又岂肯轻易饶过她?
男人捏着慕汐的下巴,迫她仰头直视,当瞧见她这日思夜想的眸子终于映满了他的身影,他那阴郁的脸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裴行?之就?这般看着她,从发顶、额头、眉毛、眼睛、鼻尖到嘴唇、耳尖和脖颈,她面?上的每一寸,他皆用指尖细细摩挲过。
他从来,从来不?曾这般仔仔细细地瞧过她。
半晌,他犹显不?足地与她抵着额,微闭了眸,带着一丝餍足和哭腔道:“汐儿,你的心好狠。你可知我?以为你不?存于世的那一刹间,我?有多么难过、心痛,甚至我?想着待天下归一时?,我?会?随你而去。”
他这番泣血的表白,让慕汐听了去,没有半点感动,有的只是对他无尽的恐惧和惊惶。
“疯子。”
裴行?之闻言,霍然睁眼,望着她似癫狂般地笑了声,故意口出?恶言:“我?是疯了,所?以你也?别想好过,想逃,你做梦。你若不?想景嘉珩和那个叫沧叔的火头军死在你眼前?,你便乖乖地同我?回去。”
闻他此言,慕汐有些不?可置信,忿然作色:“裴行?之,这里是云舟,不?是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淮州城。景嘉珩是云舟的二王子,你怎么敢?”
“本王如何不?敢?”男人登时?变了脸色,凉凉地道,“不?过区区一草原小国,本王只须派出?两万铁骑,不?出?三个月便能将此地一举踏平,你若不?信,尽可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