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无极抱着剑,他寡淡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两鬓白色的须发微微晃动,他只侧眸扫了一眼池芫,眼底无波。
池芫不甘示弱地回了个冷淡的眼神。
系统:高手对决,果然是从眼神开始的。
池芫:你别出声,影响气氛。
系统闭麦了,它想好好看戏,不想被关金钟罩。
高若隶没有出去,高无极将门关上,外头兵器相接之声不绝于耳,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打斗的声音逐渐停下,血腥味充斥着周遭空气的每一处。
沈昭慕下意识握着池芫之前给的那个薄荷香囊,里面的薄荷换了一批新的,他放置在鼻下,嗅了嗅,试图隐去那叫他作呕的味道。
没多久,殿门开了,禁军首领拖着一个血人进来了。
沈昭慕定睛看过去,唇线抿得更加笔直。
是沈毅。
他身上的铠甲满是血污,那张刚毅的脸上更是血水一片。
头盔掉落,头发凌乱地披散在面上,糊在血水上。
他的呼吸沉重,抬起一双眼,先是恨意滔天地望着高若隶,好一阵,才带着几分苦涩地看向了沈昭慕。
“阿慕为父,败了,对不起”
他声音沧桑又凄凉,却像是寻常父亲远行归家后,忘了给孩子带伴手礼时,略微局促和讪讪的那种歉意。
沈昭慕喉头顿时哽塞了下,他拳头收紧,站得笔直如松,僵硬地接了句。
“哦,我知道。”
他本来就料得到这个结局,不是么?
只是为何,竟有那么一瞬的,难受?
呵,为沈毅难过?
沈昭慕闭了闭眸子,再度睁眼,便是漠然。
不可能。
沈毅吐了一口粘稠的血,他挣脱了下,甩开了首领的牵掣,坐地上,丢了手里染血的剑。
日薄西山,英雄卸甲却无处可归。
他仰头自嘲地笑了三声。
而后看向高若隶。
“陛下还是当年那个陛下,总能未雨绸缪算无遗策啊。”
他在养着小倌时,便已偷偷与封地那边的心腹取得联系,提前布局,包括京中,那些追随他愿意反高帝的武将,也是他事先联络好的。
但可惜了,当他发现那么轻易杀进宫门,直入大殿都没有什么阻碍时,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但喜悦冲昏了头脑,再加上,他迫不及待地想手刃高帝,将公主的孩子救走,他并没有停下来再深思熟虑,成败在此一举,他必须放手一搏。
却还是,搏输了。
当年斗不过,如今依旧如此。
沈毅不甘心,也憎恨自己的无能,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解脱。
也好,与其当一个缩头乌龟,到老到死都憋屈着屈服于高帝淫威下,还不如这般,索性来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