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薄唇微抿,偏头将古越看着,“逆天而行,已得罪上天,再多一个炎皇,那又如何?”
古越一手将玄冰瓶紧紧握在掌中,另一手拦在自己面前的容华的手,“不错,你是无所谓,就算你化为灰烬,也是无所谓,可是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何要将我留下?何不由着我解脱?我忍受那无人能忍的蚀骨之痛,难道就留下来眼看着你被储人生生毁去?”
容华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没有选择。如果风荻不恢复前世记忆,不知自己是仙胎,如果白筱产出”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激起民愤,你需要他相助”
古越整个人僵住,如果容华没对白筱做什么手脚,白筱是凡胎,何须担心她会生出不是人形的孩儿,过了半晌才揪了他,怒吼出声,“你对白筱做了什么?”
容华将脸转开,眸子里冷得没有一丝暖意。
古越更是怒极,“她怀着的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也下得了手,炎皇心狠,你比炎皇更心狠上千百倍。”
容华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无比的失落,将攥在胸前的手推开,慢慢转身回走。
风吹开他的袍角,在这艳阳繁花之际,却显得说不出的寞寂。
古越闪身拦下他,盯了他半晌,撇开脸嗤笑出声,再回头时脸上已冷得没了温度,“有件事,我本不愿告诉你,就怕你过于狂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现在看来,我根本是一厢情愿,不管我说与不说,你都是如此目空一切。”
容华不接他的话,只是平静的看向远方,任何事,上天都没有给过他机会选择。
这次给了他一个孩子,却在白筱身上储了个吸食魂魄的恶魂,他又哪来选择?
只能如此
古越抬头望向天上刺目的太阳,苦笑了笑,“我对上世之事,并非全不记得。
那年飘出上仙台,在将散不散之际,看见冥王的魂脉挣扎着从上仙台飞出,仓促逃走,行动十分艰辛,必是受了极重的伤。
我初初记起时,你已经在慢慢恢复记忆,记起白筱灰飞烟灭的事,痛苦万分,对上天更是恨到极点。
恰巧北朝的二公主的出现,你将那一腔的热情转到她身上。
我不愿增加你对上天的恨意毁了她带给你的那点精神寄托,便暂且瞒下。”
原来如此
容华微垂了眼睑,长睫轻扇,当初撞毁陨星,虽然伤重,却并不足以魂飞魄散,突然一股强大的九重烈火将他裹住,生生的将重伤的他焚得魂飞魄散。
唇边露出一抹似有非有的蔑笑!
逆天目的
古越看着容华唇边几乎难以察觉的嘲讽笑意,突然生出些无力感,抿了抿薄唇,接着说了下去:“后来得知此白筱便是那灰飞烟灭的白筱再生,惊喜之中又是欣慰,越加不想你此时与冥王为敌。毕竟你为人,他为仙,你此世力量无法与他相抗。
我此生短浅,不知何时,眼一闭便撒手西去,世事再不得而知。
然你与白筱却还得走很长的跟。
你只需忍过此世,或许便会返回九重天,恢复仙身再做理会,那时又何需惧他?
所以才继续瞒了下来。
然瞒了,又能如何,你不动冥王,却去招惹炎皇。炎皇之力,又岂能是冥王所能比?
你当真不弄到永世不得超生的地步,不肯罢休吗?”
容华听完,全然不动容,抬眼向他看去,眼无波澜,对上兄弟满含愤愤之意的眼,竟哑然一笑,“你看见受伤逃去的冥王,自会有如此想法。如果你知道我杀他的儿子,令他的儿子魂飞魄散,你是否还会这么想?”
他不去招惹冥王,冥王又岂能放过他?
冥王与命宿星惯来交好,他这破命格又岂能没冥王的一番想法?
他不愿古越此行有所顾虑,还有一事没有告诉他,那便是珠儿体内储的那一魄竟是已死的冥星的死魄。
冥星的残魄在此,冥王怕也不远了,现在最要紧的便是隐去白筱的行踪,绝不能容他人所知。
他同样为仙,自然知道如何避开神仙的追踪。
正因为这样,他才担心自已赶不上白筱生产,临时取了风荻的记忆来追赶古越。
古越嘴角一抽搐,僵住了,眼里愤然之意慢慢淡去,寒意升起,“难道是那撞毁的陨星?”
容华眸色微沉,“我也是毁了它,见到那四散的魂魄方知冥星将自已附在了陨星之上。我不知这是上天的意思,还是……”
他脸色微沉,顿了顿,“总之,他是被我所杀。”
古越胸间点了把怒火,瞬间燃遍全身,“这么说,冥王那日根本是暗报私仇?”如非如此,何需事后逃窜。
容华轻摇了摇头,“上仙之劫此乃天劫,并非人为操纵,就算是负责看守上仙台的诸仙也无权涉及。
只有每经一劫,劫难石才会录入所要经历的劫难。
除非天启上仙台与劫难石一一核对,否则无人知道上仙台内发生的事,又如何辨别是是非非?
回想那八十一难一路下来,岂能以‘艰辛’二字可以形容,简直就是非人的地狱之行。
如果不是因为有她,我怕也早已放弃。
我只是不解,我和她明明携手过了那九九八十一难,为何在在我们离开之际,生生将她毁在那上仙台中。
我侥幸存活下来,而她……”
容华说的轻松,回想当时情景,拢在袖中的手,却紧紧攥住,眼底深处如封了千年冰露。
虽然现在白筱安然,但当年那刮心的痛却早已入骨,无法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