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在车内不闻不问,昏昏沉沉,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去想,但又如何能不想?
只要念头稍动,心脏就象要绞碎一般,人恍恍忽忽的,几日下来便落了形。
钟大夫见他如此,才给他下了些镇神的药物,令他可以多些时间处于昏睡状态,这样才算勉强撑了这些天。
白筱上车,他不是不知,只是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她。
想不好,便暂时不见的好。
想她坐一阵自会离去。
直至见她误会钟大夫,才不得不出声阻止。
白筱疑惑的重新坐了回去,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只是微微有些凉,并没什么异样,“你到底是怎么了?”
风荻眼皮微动,还没睁开,眼角已经斜斜飞上,慢慢睁了眼,斜睨向她,竟是往日的那股放荡,“你知道我身边从来不少美人,这一路上无美人相伴,闷的!”
如果换成十几日前,他这么说,白筱自是信的,但这时听着,却是另有一番想法,缩回被他压着手,“你用不着拿话来堵我,你这样下去,就算腿伤好了,身体也定然大虚,到时只怕……”
风荻将手慢慢握成拳,掌心还能感到她手上肌肤的滑腻,翻了个身,眸子里邪意又现,“如果你担心我下不去,就大不必担心,无论如何都下得去,就算一头栽下去,也是能下去的。”容华怕他腿上的伤不好,是担心他上不来。
白筱胸口即时堵住,“是我有求于你,但并不想你因此而送掉性命。”
风荻半眯着眼,看了她一阵,胸口更闷痛不堪,甚至想再对她做点什么,让她继续以恶劣的态度对他,或许那样心里会好过些。
将手掌握了又握,有了那些支零破碎的记忆,对她竟做出来那事了,越加的恨自已,恨自已那时的畜牲之行,又恨自已再也没胆。
被发现
白筱卷了个被子卷,塞在他背后,令他靠了,将短笛往他手中一塞,“如果你有力气吹,我便拿琴过来给你伴奏。”
一想到那琴,容华削那琴的清萧身影在脑海中浮过,眸光沉了沉。
她这次离开,那琴一直随身带着,只是不敢去看,怕看那双龙眼,所以这些日子来从不曾拿出来弹过。
这时竟不假思索的说了出来。
风荻握着短笛,方才还想能激得她快些离开,眨眼间已抛到脑后,装出来的放荡一扫而空,短笛慢慢凑到唇边。
然吹了几声,胸中气虚,竟提不上气,吹出的曲子完全不成调,刹时间涨红了脸,睨了白筱一眼,垂下手。
白筱摇了摇头,“这才多久,便虚成这样,到了地头,只怕想自已栽下去都难,难道你想叫人抬了你,将你丢下去不成?我是要埋珠可不是抛珠,光是抛上一抛,何需你来?”
风荻涨红的脸,越加羞得通红,将短笛紧紧握了,脸色一沉,“我定会给你埋下去。”这是他和容华的交易,做为男人,他输不起这脸。
白筱笑着起身,多的话也不必再说。
这条道,少人行走,野草丛生,道中不时堆了些散开的石块。
车轮压来,引来一阵颠簸。
白筱站在车帘边,手指刚触车帘,被这一阵颠,失了重心。
没来得及扶住车壁,风荻已经快先一步,抢上揽将她稳稳抱住。
然他身子太虚,也没能站稳,带了她向后跌去。
他将她紧箍在怀里,转整方位,自已后背先行着地,她跌在他身上,伤不了丝毫。
白筱未见震荡到腹中胎儿,才暗吁了口气,道了声谢,要从他身上下去。
揽在她腰间的手猛的收紧,她陡然一惊,握了他的手腕,正要扭开,他的手却顺势而下,直接抚上她的小腹。
白筱抽了口气冷气瞬间僵住,慢慢回头看他。
风荻苍白的脸色慢慢泛了黑,眼眸更是变幻不定,直直的盯着她,表情慢慢扭曲,过了半晌,手臂一紧,将她向自已怀中收紧,手掌仍停在她腹部。
这些天一直觉得她与之前不同,这一抱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平时她穿着宽大的裙幅的衣袍掩去体态,但不管怎么掩,总是有些不同,只是他从来不曾往这方面想。
方才还手软,脚软,这时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蓦然一翻身,将她摁在身下,锁着她的眼,半分不离,“容华的?”
事到如今,想瞒也是瞒不住,白筱深吸了口气,平视向他,“是。”
他在一触到她腹部的瞬间已经知道结果,听她亲口承认,仍怒火中烧,摁着她肩膀的手,差点捏碎了她的肩骨,“他知不知道这孩子的事?”
白筱心脏象被钢针扎进,痛得一收,转开视线,不再看他。既然古越知道,他如何能不知?
他心中如油煎火烧,真恨不得将身下这女人揉碎,早将容华八代祖宗咒了个遍。
望不进她的眼,视线落在她雪白的耳珠上,怒到极点,低吼出声,“他知道,居然还让你走这一趟?”
白筱定定的望着一侧车壁,如同石一般僵着不动,神色间却慢慢浮上凄婉之色,她一向能装,但被他这么一吼,竟装不下去了。
她越是这么僵着,他越是怒不可遏,就连得到父王失陷的消息也不曾怒成这般,提高了声量,“到底知不知道?”
这件事,不管白筱心里再痛,也是一个人忍着,知道容华知道这事还能为了与珠儿欢好,心里更是苦到了极点,被他接二连三的喝吼,竟哭了出来,“我以为他不知道的。”
风荻凤眸半窄,这该死的容华,声音更是冷了下去,“这么说,贺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