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如此,如果他当真不介意自已现在的丑模样,当真对自已动了情,这份情才是她最想得到,也最想珍惜的。
她身为白止帝的女儿,虽然不曾进过上仙台,却也知道上仙台的难处,绝不是自已能过的。
后来脸好了,又怕自已哪天就死在了这里面。
如果他只当自已只是这九九八十一劫中的小生物,就算自已死了,万一他得以飞升上仙离开,想起她时或许会有些难过,但时间长了,也就淡了。
如果知道自已就是那只本该出去,却不愿舍他,而重新折回来的小狐狸,以他那性子,这以后怕是永世也难安心。
所以一直到最后也没告诉他,自已的身世,除非自已也能有幸离开上仙台。
自已不肯告诉他,也就不敢问他的身世。
他本是个不多话的人,她不问,他也就不会想起说,两个就这么懵懵的揣手过了一劫又一劫。
白筱望着那枝桃树,长叹了一口气。
“筱筱。”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来。
躯体蓦然一僵,当真是太过于想念一个人,便会产生幻觉?
又叹了口气,慢慢转身,直接望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眼底深处涌着难言的明明暗暗。
她定定的看着,就算是幻觉,能这么看着他,也是好的……
眼里慢慢蒙上水雾,却不敢动上一动,怕一拭眼,或者一眨眼,他便从眼前消失。
她不动,他也不动,说站在那里定定的凝看着她,眼一刻也不肯挪向别处,七个月的相思与担忧在这一刻尽数泄去,只剩下无法平复的思潮翻翻滚滚,久久难平,想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却是不敢。
喉头哽涩,她身子本就是单薄,这七个月更将她折磨得落了人形,心疼如绞。
他本不是多话的人,这时见她,更不知该说什么,才不会惹了她,才能让她能自已的那些误会释怀。
风荻引容华来,便料到会如此,这时看着,心里仍象塞了一坛子的醋,满腹的不是滋味。
正要开口打破这份僵局,容华怀中婴孩醒来,轻嘤了一声。
白筱身体猛的一激,方醒过神来,视线落在容华身前隆起的部位。
喉间一哽,飞快的看向立在容华身后的风荻,脸寒了下去,“你为什么要带他来?”
容华早料到她会如此,亲耳听见,心口仍痛得倒抽了口冷气,脑子里乱烘烘,饶是他七窍玲珑心,这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风荻见她如此,心里反而更不是滋味。
虽然不后悔引了容华来,却也免不去胸膛里乱拱的纷情思绪。
容若尿了
如果白筱真心不想见容华,他自是开心的,但将将还看得如痴如醉,这转眼的故作冷落,反激得他胸间更是醋浪乱翻,摇晃着上前两步,将她耳边一缕乱发绕到她耳后,挑眉一笑。
“想断就断个干净,省得以后拖泥带水,后悔莫及。”
白筱深吸了口气,将脸别过一边,仍看窗外的桃花树,听着风荻慢慢走出去的脚步声,心头莫名的缩紧,以为可以对容华淡然,当真面对,终是不能。
“筱筱。”声音带了些微微一颤意,“我……”
怀中小容若不安分的挣了挣,‘哇’的一声哭了,将他的话又自打断。
忙抛开斗篷,还没来得及查看,一股湿热自婴孩身下涌出,湿了他一手,微微一愣,方想起竟没有衣裳给他更换。
白筱有了鬼差那席话,自不能再与容华一起,然听到孩子一哭,心尖都在痛,哪还崩得住,回过身,三步并两步的奔了过去,抱过他怀中婴孩,入手便是一片的湿。
顿时竖了眉头,骂道:“你怎么当的爹,全湿了,怎么也不给他换过?”
容华被她这一骂,心里反而淌过一汪暖流,她再不肯见他,却是承认他是孩子的爹,慌得忙除下身上斗篷,“我……我只急着来见你,没想起给他带衣裳,用这个吧。”
白筱抬眼望了一阵,他较上次分别,黑瘦了许多,古越回去,他方出发赶来,整整比她迟了三个月上路,却与她同日到达,途中如何昼夜急赶,可想而知。
再说如果他对自已并非真心,又如何能在她跃下火山后,随她跃下,不管对他有多少怨念,再加上那九九八十一难的抵死相护,就以他这份心,叫她还有什么可怨,心里一酸,暗叹了口气,“也不该怨你的,你也没带过孩子。”
“是我不好,是该怨我的。”容华眼圈泛红,只要她肯与他说话,别说怨他,就是打骂他,又有如何?
她胸口更堵得厉害,不怨又能如何,以后也不能再在一起,转身去床头打开青儿送来的包裹,取了容若的小衣裳。
青儿送衣裳来时,她看着容若的衣裳,还曾想怕是用不上了,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功夫,便派上了用场,心中越加的潮起潮落。
他静静的看着她给若儿穿着小衣小裤,心间虽然苦涩,却暖暖融融,恍恍惚惚,只盼能一直这么下去,有妻儿围绕身边是何等幸福。
白筱极力不去看他,但他的身影却一直没能从眼角余光中消失,七个多月来的心酸苦涩,一点点的流去,久违的安心慢慢填充着胸膛。
等她给小容若穿好衣衫,他突然握了她的手,“那日你离开,我虽然确实因为珠儿赶回宫,但你在我房中所见,却并非是我……”
白筱胸间一哽,他不是个愿意解释的人,何况是那种事,这时他竟毫不避忌的说出,可见这件事又何尝不是一直折腾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