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越愣了良久,难以言喻的痛楚瞬间袭卷了整个胸膛,手冷如冰块,脸扭曲着,怒声咆哮,“白筱,我不会娶。如果当真逆不了天,要死一块死,你这算什么?”
容华侧看着窗外的眼,微微湿热,这是唯一可以保住白筱和容若的办法,“如果我有别的办法,我何需走这一步,等我魂散后,你将我送进我备下的石墓,帮我点着灯,我不愿太黑。”
说罢,在离古越不远处燃上焚香。
古越看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十年前的情境在眼前化开,清冷不羁的眼眸瞬间大睁,凝满恐惧,“不要,我不要……你不能这么做。”
容华睨视向他,神色温和,“这是最后一次。”
“不,我不要……”古越嘶声怒吼,越加拼命挣扎,然任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是陡然无功。
容华静看着屋角砂漏,时辰差不多了,不理会古越如何嚎叫,怒骂,转身离去。
“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会娶白筱,我不要你该死的魂魄……你回来……”
古越望着他清萧的背影慢慢远去,吼破了喉咙,他也不回一回头,心下无限哀凉,十年前的绝望再次涌上来,双眸赤红,握紧双拳,一声一声的大声嘶喊。
任他怎么喊也不能让心里的绝痛减退半分。
随着青烟阵阵飘来,神智慢慢模糊,身上越来越软若无力,在失去知觉前一刻,将拳头攥紧,咬牙狠声道:“姓白的,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昏睡中,身体一时间象在冰水中浸泡,一时间又象在油锅里煎滚,几番死去活来,神智明明是清醒的,却怎么也醒不来,这感觉已隔十年,却记忆犹新,如今在体内重温,更是痛楚万分。
然身体之痛又哪及心里痛楚万分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恢复平静,他才重新完全失去知觉。
再次醒来时,浑身上下象被刮去了皮肉一般的痛。
猛的睁开眼,入眼便是那张惨白无色的俊儒面颊,绝望的重新闭上眼,他终是这么做了。
“感觉可还好?”容华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
古越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答他,天下再寻不到比容华更心狠的人。
容华一身衣衫被冷汗湿透,墨黑的发束紧贴在面颊上,在他身边一平躺下来,“给她时间,好好待她。”
古越猛的翻身坐起,一把攥了他胸前衣襟,眼眸里喷着怒火,紧握着拳恨不得狠狠砸向这张与自已一模一样的脸,瞪了他良久。
容华只是淡淡的与他对视,“我现在再没办法与你过招。”他体内只得一脉残魂,与废人没有区别。
古越眼里怒意更盛,将拳头握了又握,“你真是个浑蛋。”
容华微微一笑,“如果不这样,你岂能依我。”
古越终是将手一松,任自已的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瞪着头顶天花,十年前,他求死,容华便这么迫他活。
现在又这般迫他看着他去死,眼里慢慢蓄了泪,他心如铁石,简直不是人,“还有多少时间?”
“我会撑到她回来。”他转脸过来,“谢谢了。”
古越深吸了口气,将脸转开,不肯看他,“你不会就这么认命,一定是另有打算,是吗?”
容华嘴角轻勾,漆黑的眸子深处有一抹莫测之色!
一箭三雕
七月初七,夜风轻拂,月明星稀,本该是一个极好的天气,一处幽静的梅林上空笼着一抹诡异的血红。
一个黑袍骷髅面人望了望不远处一株梅树下身穿白袍的清萧背影,眼里恨意一闪而过,大步向前走去,离那人只得五步之遥才停下。
容华收回凝望着天空的视线,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来人,目光清冷不带丝毫喜怒,也不见礼,只是淡然道:“北皇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一直缩身暗处的北皇,他见容华连礼都不见一个,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见长辈的态度吗?”
容华看了一阵,突然一掩讥诮的一笑,“习惯还真是可怕,看来北皇真是习惯了藏头缩脚,就连约见我,也不忘戴着面具。连脸都不敢露的人,何来长辈的样子?既然没有长辈的样子,叫在下如何当阁下是长辈?”
“我好歹也是你的父亲。”北皇眼眸阴沉。
容华浅浅一笑,“冥王心系的只怕是明珠里的那缕残魂,与我却是杀子之仇,只恨不得饮我的之血,食我的肉,何来父子之言?”
“看来你知道的确实不少。”北皇缓缓揭开脸上的骷髅面具,露出一张俊美的面颊,然容貌虽然美,却被那双阴恻的眼眸映得黯然无华。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用跟你绕圈子,叫白筱把那珠子给我,我也不为难你们一家三口,你们大可以恩恩爱爱的过完这一世。”
容华冷眼睨视着他,到这时候还指望着助长地灵之气,这人简直丧心病狂。
“如果你不肯交出来,我便将你和她育有一子之事,告之上天,后果如何,自不用我告诉你。”
“你认为上头会信你的话吗?”容华面不改色,就象听见一件与自已并不相干的事。
北皇一愣,“孩子都生出来了,怎么可能不信?只要上头一查便知。”
容华笑了笑,看向他的目光更加蔑视,“如果我死了,上头去哪里查?再说你做这一切,不就是想我魂飞魄散?我依你便是。”
北皇脸色一变,他做梦都想容华死,可是活尸未成之前,他不能死,盯着容华,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才噶然而止,“你能舍得死?再说你就不怕,你一死,我对白筱怎么样?还有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