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触及到太阳之前,翅膀上的蜡已经开始融化。
“然后呢?”那时的小季明煦问道,眼里是一种深切的不忍和难过,“伊卡洛斯会摔下来吗?”
盛恕听着这话,声音停顿住了。
他不愿意讲这样一个悲剧,尤其是在唯一的听众还明显生着病时。
所以当时的他更改了结局。
“伊卡洛斯没有坠落,”季明煦的声音响在空荡荡的宿舍里,穿越了多年时空,温和的,沉静的,有种宿命般的感觉。
“他回到克里特岛,重新制作自己的翅膀,不断地飞向天空。”
“他还要挑战苍穹,不管是这一次,下一次,还是以后的千千万万次。”
“太阳的光芒太盛,伊卡洛斯还没有成功触碰到它,但在此之前,他已经握住了那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星。”
这是多熟悉的结局,和他当时说过的,完全一字不差。
迷迷糊糊之中,盛恕想着。
这算什么,只要季明煦愿意听,他还能讲出好多这样的故事来——成功把石头推上山顶的西西弗斯,为人类拿到火种后幸福而快乐的普罗米修斯……
这些肯定不是原版的神话,也没那么意义深厚了。
但是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讲不完的故事。
季明煦讲完了故事,终于没时间再留下,只能离开了。
借着他推开门时的光,盛恕发现自己的桌子上多了一个花瓶,一簇金黄色的向日葵正生机勃勃地开着,看着充满了精神。
而在向日葵花束的正中央,有一朵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小心放好的鲜红玫瑰。
毫无道理
那是一支玫瑰,绝无错看的可能。
盛恕躺在床上盯着花瓶看,直到季明煦已经离开,带好了门,走廊里的光亮被隔绝在外。夜色里肉眼不能那么清楚地分辨颜色,但那么一抹艳丽的红好像依旧还停留着。
盛恕呆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这次并不是一场游戏。
也没有被误解的可能了。
季明煦不会轻易送他玫瑰花,他最清楚这一点。
或许谭岳可能会在关京华的威逼利诱之下向盛恕示好,随便给他买点花;或许霍问会纯粹觉得这花很好看给盛恕寄一点;或许盛忠会在他赢下比赛后用一束及其昂贵美丽,里面带着玫瑰的花束欢迎他回家。
但季明煦都不会这样,眼下的情况也并非上述几种。
盛恕活两辈子,恋爱虽然没谈过,但是被追或是看朋友谈恋爱的经历其实不少。甚至于他一穿过来的背景就是盛小少爷苦追陈慕钦多年无果,有段苦逼的单相思过程。
盛恕自诩无心于此,做人当然要搞事业才是最香的,但也绝不可能一窍不通。
山。与。
三。タ。
更何况,这是季明煦送的玫瑰。
而小明是一个太有分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