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就是验货,商人们应声后退,心脏因激动狂跳不止。
匕割断绳子,四位壮汉合力拉开一张。空气中弥漫着未加工皮革特有的臭味,不过鞣制处理就不是问题,商人们无视臭味,他们为眼前的景象惊掉下巴,赞誉声更为强烈!
“哇!一张皮革能制造所四件上衣!”
“能做至少十双皮靴吧!”
“哈哈,即便是边角料也能制作成上好的皮带。”
“最次的边角料还能缝制成手套和帽子。”
这些商人并非二道贩子,他们手头有作坊亦或是与皮匠家族有亲密联系,论如何将一张皮革物尽其用,他们是内行。
一张皮革或许不能说明问题,随着留里克命人不断地展示,各张皮革虽有参差,它们的巨大价值潜力皆为商人们看中。
越来越多的马革运抵码头,被刻意清空的区域不断被灰褐色皮革堆成小山。
即便是上等马革,留里克仍是做了一番保留。军队在战场上取得了一些少见的白色马革,白马毕竟是少见的,就好像都是熊皮唯有白熊皮最昂贵,白色马革被留里克认定为极品,它将是王室独享,做成的衣物、皮鞋以及其他制品先也是装备常备军。
阳光照着留里克绒帽上的黄金桂冠,它烁烁放光。
人们看到威风凛凛的国王双手掐腰,他的身后就是堆积如山的马革,以及从古尔德家借来的天平。
现在,天平的左侧已经安放了重达八磅的上好法兰克银币,合计八百枚,每一枚都刻着查理曼的头像。
留里克昂着下面面对虎视眈眈的商人:“我的货已经运到!你们的钱也都在这里!看看我身边的天平,一边是八百枚八磅,它们都是品质最早的、近五十年才铸造的上好银币。它们一直被藏匿在法兰克的仓库里,作为战争赔款进贡给我!你们可以相信它们的品质,也要相信本王的商业道德。现在我们开始交割吧,一份马革二十张,一张四十银币。谁先来?!”
国王身边站着一种熊狂战士,此刻谁敢质疑国王会行诓骗之事。
但每人能否定国王很聪明,他的手段一样犀利。
因为在北欧世界,即便近十年来巨量域外热钱涌入,客观上每年的通货膨胀都非常厉害,使得各种物资的价格不同程度上涨。若非最大的粮食买家罗斯的留里克钦定了平价粮之一银币对十磅燕麦,又以铁腕手段砍杀试图炒作粮价者,使得瑞典世界的粮格波动皆在合理范围。但其他的消费品价格在飙升,譬如传统饮料之麦酒和蜂蜜酒。
所谓劣币驱逐良币的奥义就是流通了长达四百年的西罗马银币到现在还在流通,它已经无法保证圆形且有缺损。即便越来越多的法兰克好银币流入市场,旧银币一样在使用。
西罗马银币和法兰克银币都是含银量极高的,而东罗马银币总是掺了铅。前两者是北欧世界的交易主流,而银子就是银子,即便有人故意在银币上裁掉一点银屑再收集起来重铸一枚,留里克这番等重交易,使得这番伎俩变得毫无意义。
八磅购买购买一份马革,商人不得不将钱箱里的银币小心得放入吊盘,并死死盯着中心的指针。那指针是一支磨得极纤的铁针,标志着左右平衡的黑线也极细。商人不断向右侧的吊盘投放银币,并与国王留里克同时观摩下,当纤细铁针与纤细黑线重合,一份的交割才算完成。
为此拥有大量旧银币的商人投入的可就多与八百枚了,令所有人信服的是,它的确是八磅重。
固然商人拿出的银币里一定混了一切铅,考虑到原本预估一张皮卖十五枚硬生生被古尔德家族神助攻炒作到四十枚,它远留里克的心理预期,所谓含铅的财富损失就此忽略掉。
留里克赚了一大笔热钱,由此又可以开开心心在瑞典世界购买廉价初级物资,更能将热钱输送到新臣服的约塔兰地区和同盟的丹麦世界,购买盐、渔获制品等等。一千张马革最终换成了四百磅银币,就在墓碑岛,罗斯王国事实上完成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单独皮货交易,其中的获利也是历史上最大。
而这四百磅的热钱留里克断不会乱用,它是一笔非常重要的经费,用处已经谋划好。
“朕的海上君主好建到哪一步了?距离海试还有多久?今年应该能下水了吧?!”
一艘庞然大物从839年就挖掘了干船坞,而她也是罗斯造船业的最大杰作,为此不得不挖掘大坑造干船坞方可满足她的体型。
马革有了新主人,那皮革的臭味都被买主认为是香味。
接下来全岛的皮匠作坊都会火力全开,岛上的所有芒硝也会被消耗殆尽。最后急于将皮革全部完成鞣制的商人会在开航后直奔北方,罗斯堡毕竟是背靠山区,那里不仅仅是王国的钢铁冶炼中心,更是各种奇怪矿产的最大输出地,当地出产的芒硝的综合成本最低。
不同于加工别的皮革,哪怕是以鹿皮作为对比物也是不合适的。马革的综合性能仅次于牛革,它厚实坚硬,鞣制一张对芒硝的消耗极高。
短时间内大量大型皮革要被加工,短时间内芒硝消耗量激增,它的价格会应声上涨,而这无异于会增加罗斯堡老家的财政收入。
曾梦想着做罗斯部族领的哈罗左森某种意义上完成了梦想,罗斯堡总督的控制区比旧时罗斯部族的地盘还要大,他已经是老头子一个有着实权,下一届总督则是留里克的朋友兼年轻将领卡努夫。在没有条件迅建成严密税收制度的当下,留里克不得不依赖于粗犷的“包税人制度”使得先把税赋收上来。
罗斯堡总督就是包税人,其他地区的总督也有相应职责。将国王的税赋拿出来,剩下都是自己的。不过罗斯堡总督无法对当地的铁炉镇说山道四,此乃罗斯堡的卫星城,却是直接对国王负责,在个各类工匠开局完工资后,剩下的财富都是大王或曰国帑。
故而对铁炉镇的管理留里克非常上心,“城主”就是连襟卡威,辈分是姨夫。北欧没有复杂的辈分论,不过下一代的铁炉镇城主就是参与过84o年整场战争的库斯涅斯拉夫,这孩子今年就是十二岁,一场庞大战争成了他不可思议的成人礼。小名库佳的他是王后亲姐姐的儿子,这等亲戚留里克十分信赖。
巨额银币暂被秘密转移到防备严密的古尔德家的宅邸,留里克自然也要拿这笔钱大做文章。
在宅邸里,老古尔德以家宴款待自己的王,一切照旧,招待大王的是百吃不厌的烤山羊和烤鱼,以及跨时代意义的精面烤饼和拌面条。
老古尔德毕竟老态龙钟,在看似平静的外表下,他罹患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和粥样动脉硬化,虽说这个时代并没有如此详细的病命,古尔德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自己随时可能死去,只要在死前将自己全部的儿子在王国内拦下一些好差事,那就是死而无憾。bìQυgetV。netbsp;第一代海盗,第二代商人,第三代就是贵族。这一谚语正在古尔德家族身上落实,家族第三代必须全部是贵族!
一切像是回到了829年,整整十二年前留里克次与古尔德达成商业契约,彼时的折腾肥皂挣钱,那一单生意使得两人完成巨大双赢,之后的合作也就越来越大,古尔德一家成为不可多得的御用大商人。
留里克令随从全部退下,他在岛上驻扎的诸多贵族、将领也都没有参加这场私人宴席。
虽是分餐制,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古尔德和他的两个儿子,以及留里克本人,四人盘腿坐在一起,又是抱着羊腿猛啃,又是对着麦酒大口灌胃。
遂在黑狐、红狐两兄弟眼里,年轻的过往与自己也没什么不同。国王从不是不可触碰着,在暂时卸下权势的武装后,他就是一位快意恩仇的壮汉。
各种意义上老古尔德是看着留里克从婴儿成长为现在的模样,他老头子一个很放得开,两个儿子仍然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