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穿梭在半空之中,擦过一处朱红瓦甍,被被一道突然袭来的灵气定住,直直下坠,落在镂空砌花窗棂上。
和尚懒洋洋地捏起这只虫,思索着该拿它怎么办才好呢?
古琴一曲终了,弹琴的头牌落落大方地起身,偎在他身榜,诧异道:“这是何物?”
“想必是变异的萤火虫吧。”玄芜面上笑得温柔,手里却用足力气,将其捏成齑粉,随手扬洒。
他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皱眉吐槽道:“你们这的竹叶青太一般了。”
——来青楼楚馆就单单为了喝酒吗?
——都他娘的喝八九坛子了,傻缺玩意儿。
姑娘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却赔着笑:“那不知贵人在何处饮过绝佳的竹叶青?”
“何处”
向来精明风流的脸上泻出迷惘:“在黎阳城,约摸好些年了,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喽。”
姑娘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只觉他是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憨批。
这样的人她见多了,三十而立的年纪专门喜欢去烟花柳巷里装深沉,赚姑娘眼泪,骗姑娘身心。
二人一时静默无言。
此间寂寥,楼下却曲音袅袅,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
她快嫉妒死楼下的姐妹了,听鸨母说,华灯初上时,楼下来了位风雅俊公子。
薄唇白面,温润如玉,看起来还很有钱!
和尚失神地望着窗外月亮,不发一言,像是与此地格格不入的界外人,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想独处,叫琴师姑娘退下。
姑娘高兴还来不及,她施施然退出此间雅室,兴奋昂扬地转战另一间。
换上件翡翠烟罗百褶纱裙,琴师变舞伎,在靡靡之音里尽显婀娜身姿。
如丝眉眼抛向倚靠在胡桃镶金坐榻上的公子。
却,得不来丁点回应。
沈清浔斟满一杯酒,缓缓灌入腹底,浓酒辛辣,呛得他脸色咳嗽不止。
台上的舞伎身段柔顺,嘴里还咿呀唱着曲儿。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吴侬软语流转入耳,屋内檀香袅袅,引得人引得一众乐师舞伎心猿意马。
唯独沈清浔通体发寒,仿佛扶沧山的冰水沁进了骨头缝里。
台上在唱“岁岁长相见?”
那日,江逾白说“往后的岁岁年年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