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很想。”
这一句话很轻,只有他自己能听的到。
他觉得自己一定比萧元永想自己的程度轻一点。
毕竟他久经情场。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夥子。
他真的没有那麽的想。
所有人的眼里,两位年轻公子在夕阳前相拥。一直傻站着等候多时的那儿位揽过另一位的腰,用力到抱住的人徒留脚尖点地。黑色的貂裘足够宽大,埋在萧宁颈窝里的人也可以借兔毛藏好会让情场浪子败北的眼泪。
萧宁有点喘不过气来。
馀光里的人气得连小舟都没停好,就要用轻功离开这里。
萧宁心中都是报复成功的快感。
呵,这个一直戴着面具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终于把面具揭开了麽。
但不知道为什麽,胸口处酸酸的,让她很想再哭一场。
之前在他们过的最後一座山旁,他把船停在那儿,对她提了辞呈。
本来他的说辞是‘我们谈谈’。但她莫名觉得很不安,她拒绝了。
长风很执拗,重复了很多遍。她很久没见过他那麽犟的一面了,多年来他对她的任何命令都是言听计从丶绝对拥泵。
他犟到就像相遇最初他决心离开,而一遍一遍刻意对她说着,“多谢。”
“我和你有什麽好谈的。你是我的下属,我有什麽可和你谈的……你是我的,下属”
她错开他灼灼的目光,
“还有最後一座山。我们跨过去就好了。所以快开船吧。我们还可以看很多很多美景,一起去……”
她避重就轻,见他不动甚至自己拿起使用难度极高的竹竿。
长风就像她感受到的那样——
他有病。
没得到允许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还把竹竿从她的手中无情抽走。
“你的橘子灯很重要,你也有‘卿卿’,还有可以随意搂抱的姑娘……你有很多很多,比自己的冷暖甚至性命还重要的人还有事……”
他没有避开地流下泪,或许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自己还有眼泪这种软弱的东西。
他扯过萧宁的手腕,并不温柔,带上了强制。
她从前可以轻易推开他的手很多次,现在才知道其实他的力气大的惊人。
“你不敢看我的眼睛。”
他肯定语气,声音里早带上了沙哑。
萧宁挣脱不过,被迫看向长风的眼睛。
那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眼睛。里面有虚僞的政客最向往的自由与无拘。
她只能和他‘谈谈’了。
“我……我其实并不懂你想表达什麽,我身居高位,为了目的自然是能割舍就割舍的了。单单为了自己的冷暖就不考虑其他的,这在我看来是愚蠢的,我不相信你不懂……”
看着长风的眼睛,她自己也忍不住要哭。
他到底在哭什麽?
季贺年云淡风轻,慢慢摇了摇自己的折扇,冷白的面容是萧宁没见过的。
萧宁透过他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老谋深算,操盘一切的。
可是他有什麽可以操盘的?
有什麽是自己错漏的领域麽?
长风知道没有季贺年,他和萧宁也终有这一天的。
并起两指尽数封了季贺年的哑穴,与发声的天突穴。最後实在嫌烦,又点了几处,把他的五感都封了。
季贺年:……
长风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下颚上一滴泪要滴不滴。
美人垂泪,一身单薄白衣,凌乱发丝轻扬,黑白的极致衬托下,那副精致容颜在夕阳下流露出几分凄哀。
“我不懂,明明是你在咄咄逼人,你却哭了。”
萧宁视线不错开,蓄满的泪化为一滴,脸颊上无声滑过一道泪痕。